初画带着吴太医过来了,脚步慌急,我张开眼睛,阳光的猛烈使得我有一瞬间的恍惚,待适应时,初画焦急的脸就在面前,她低声问道:“娘娘,您怎么样了?”
我轻轻一笑,道:“还好,刚才差点睡着了。初画,你去忙吧,我有话跟吴太医说。”
初画看了一眼,迟疑的点了点头,进了屋去。我把手搁在扶手上,吴太医把脉的时间明显偏长,眉头也紧皱着。我低笑一声,低声说道:“吴太医,我……还有多长时间?”
吴太医抬头,额头上已经沁出汗来。“但说无妨。”我笑着说道。
良久,他才低声说道:“最长不过一月……”
我点了点头,其实很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有了异样,那时候觉得这样很好,所以一切都无所谓,可今天陡然听了这消息,心头还是一怔——看来那时不是自己装糊涂,是真的有些糊涂了。
“是中毒吗?”我又低声问道。
吴太医点了点头,低声说道:“现在看来,应是中毒无疑。”又有些恼怒的低声问道:“娘娘既然知道是中毒,为什么不早先严明?如果发现的早,这毒未必不可治,眼下五脏已坏,六脉俱损,再难救治了。”
我苦笑着低声说道:“我只是有些怀疑而已,怎么能胡乱瞎说?就是说了,也没有人理会,没有人相信的。”
吴太医说道:“娘娘何必如此消沉?其实皇上对娘娘依然是有心的,否则今日下官就到不了这里了……”
“别跟我提他!”我断然说道,“请吴太医在我面前再也不要提起这个人。”
吴太医低下头去,我低声说道:“也请吴太医不要告诉那人珊瑚的现状,将死之人的尊严也是害怕践踏的……”
吴太医不做回答,反低声问道:“娘娘是什么时候感觉异样的?”
我静静想了想,说道:“大概在孩子落地之后就有感觉了,那时候觉得这一切可能是生产时落下,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
吴太医点了点头,说道:“下官也是那时候觉得娘娘的脉象异常的,不过那时候总以为是提前生产导致体虚所致,心中虽然有所怀疑,但是也没有想到这一点。”
既然是孝庄下毒,自然是不留痕迹的。各宫妃嫔进食前均以银箸试毒,哪里那么容易下毒?想来下毒是另有奇径了。我低声说道:“既然已经如此了,吴太医也不用费心追究下毒之事了,珊瑚只想图个安静的去处。”
吴太医默声回到桌前开了方子,说道:“这方子虽然不能让娘娘的时间拖长一些,但是可保娘娘在去之前不会受到太大的痛苦。”
我低声一笑,说道:“多谢。”
吴太医匆匆告辞离去。
初画不知道突然从哪里窜出来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说道:“娘娘,吴太医的话是真的吗?”
我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吴太医的医术你还不相信吗?”
“不可能的。”初画摇头说道,“娘娘这么好,断不会这么早就……”
“你这丫头……”我理了理她揉乱的刘海,说道,“人总归是要死的,谁规定了好人就一定能活到七老八十?我倒觉得这样很好。”她哭的伤心,我又低声说道:“我走了之后,你去求他,让他早些帮你脱了这地方。”
初画哭着说道:“娘娘走了,皇上只怕会剥了奴婢的皮……”
我低声一笑,轻缓说道:“谁让你去求他了?我说的是——简亲王……”
初画愕然抬头看我,我低声说道:“今日的事情也不要告诉他。”
初画一把抓了我的手,“娘娘,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淡淡说道。霓裳宫众人中多是他人的耳目,初画是济度的,初心是慈宁宫的,芳兰和厨子阿福是承乾宫的。人人都想着从我这里探出点门门道道来,本来是无事,若是遮遮掩掩了,反倒让人觉得更加别有用心,既然大家都想看,索性大大方方让大家看个够。
初画说道:“奴婢的哥哥有一回犯事了,是简亲王帮的忙,所以就……,奴婢看王爷对娘娘好似并不恶意,奴婢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娘娘日常的一些事传了出去……”
我笑着说道:“好了,好了,我又没有怪你。”阳光晒得久了,只觉得困意浓重,我又低声说道:“今日的事,我不想让他知道。”
初画一抹眼泪,说道:“奴婢知道,奴婢不说。”
我微微点了点头,闭上眼睛靠在躺椅上,看样子真是不行了,这么容易疲倦。一个月,突然觉得这时间好短,以前不觉得,只觉得分分秒秒难熬,可现在真的是快死了,却又觉得时间不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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