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方清煜眉头一挑,“可有人说你去过。”
风离脸上带笑,“师伯为何会认为我去过海上明月楼?”
“护送你回来的侍卫和家丁说过,他们在海上明月楼里找到的你。”
风离这次连声音都带着几分趣味,“师伯怕又是在框我了。即是海上明月楼又怎会让人轻易找到?还能让侍卫家丁进去之后再安然无恙的回来?若只是一栋挂着海上明月楼门匾的房子,想必更能让人信服。”
东方清煜的眸色深了几许,“有没有去过海上明月楼你自己不知?”
风离言道,“海上明月楼,风离的确去过。但此海上明月楼是否为彼明月楼风离便不得而知了。”
狐狸会骗人,但不会撒谎。风离所言句句属实,不过是偷换了概念,弄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罢了。
东方清煜双手交叉而握,置于案桌之上,一言不发,只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风离。“风离,你见过赤剑了吧?”
风离去过海上明月楼吗?当然,他自是去过,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只是上一世他是走着出来,这一世他是横着出来。
风离眼神谦逊,说道,“七剑之首赤剑绯炎乃是传世之剑,更是东方世家的传承之物。便是借风离一百个胆子,风离也是不敢的。”
老狐狸终于放下茶盏,笑声带着几分讥诮,“七剑威名享誉天下,但这百年来七剑传人早已死死伤伤,那些名讳早已埋没、无人可知。可你,又是如何得知赤剑名讳绯炎?”
东方清煜这一问端是撞在风离心头,赤剑绯炎的名号是他师傅告诉他的,他也亲眼验证。他道这事应是天下皆知,怎么竟是无人知晓?
风离心知此事难了,垂眉以对,声音却也沉着,“风离偷入禁地死罪难逃,不知师伯打算如何处置风离?”
东方清煜没有说话,垂首看着站在他面前不过十四岁的风离,他眉目精致,脸色却总是清清淡淡,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即便是死罪这两字从他口里说出来也轻若无物。
他轻笑了一声,“我只想知道你风离要什么?家主之位?”
“我知你功夫平平,实力平平,除了长相似乎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东方清煜走下来,漫步走在风离身边,似想让自己的声音更加确切的传到风离的脑海,“可是我知道这东方世家这一代四人之中你的资质才是最好的。”
“没有谁见过你练剑,但你一出手却可接下你师兄五十招。炎术的阵法你也只是从旁听着,术阵连画都不曾见你画过,虽是落后一些,却依旧能不紧不慢的跟上你师兄师姐。风离,若这东方世家有什么不在我的掌控,那便只有你一人。”
风离从来不会扮猪吃老虎,因为他本就只能当只小绵羊。他师父的惊鸿剑法,只要握着他的手耍一边他就能全部记住,可他只能会一半,术阵只要东方清鸿领入门,没有什么是他风离不能理解的。可东方世家不能允许一个外姓的天才。
若有,不卖身就是死。
风离抬起头,说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师伯可是想让我继承东方世家?”
东方清煜眉头挑了挑,“为何有此想法?”
“我若是真去了海上明月楼,能将我救回来也断然只有师伯一人。若在师伯的看守下还有人能进入海上明月楼,师伯便不是师伯。”
“可你还是进去了。”
“因为这本就是一场考验。”风离脸色清淡,“不论是找到海上明月楼、进入海上明月楼还是让我看到赤剑,这一切都是师伯考验。”
风离笃定的样子全然不像是猜测,。东方清煜声音沉了几分,他不知风离此时摊牌究竟是何用意。
“这的确是为筛选下任家主而必须的考验。可你既明白,又按照我给的线索找到了海上明月楼,这么说,你有意继承东方世家?”
风离顿住。
是了,上一世东方清煜看破了他伪装,勘破了他的假面,洋洋洒洒的委以重任,他也是少年,自负才华,心高气傲,有人赏识如何不听,如何不从?就好像他原本就知道海上明月楼是个局,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向那里迈了过去。
他应了,瞒着他师父应了,以至于最后师徒决裂,言七七身死,以至于所有人都离开了。
风离笑了一声,三分讥诮,七分不屑,“不知届时风离需要牺牲什么?”
“什么?”东方清煜定定的看着站在原地风离。这句话对东方清煜的冲击远远超乎风离的预料。
“家主,风离不会肖想东方世家,此时不会,以后也不会。”风离言道,“我知道东方世家并不是家主就能一手遮天,但是风离的命风离想握在自己手里。”
东方清煜脸色深沉,让人看不出深浅,或者说此时的风离已然让他看不出深浅。
他沉声说一句,“东方世家历经数百年,家主数十人,却没有一个能逃过命运。”
风离垂首,低垂的眼睑深藏不露,他不会再隐藏,他不会再逃避,所有的一切都将被他算计!
“风离!”闯进门的声音透着显而易见的急切。随后而入的中年人他玉冠束发,五官分明,英气逼人,透着让人难以亲近的肃然。
男人见风离依旧好好站在那似乎松了一口气,才拱手拜道,“兄长。”
东方狐狸转脸堪比翻书,刚才的深沉瞬间变成了调侃一笑,“害怕我抢了你这宝贝徒弟?”
东方清鸿却是看向风离,声色严厉,“听说你去了海上明月楼?”
风离眼神一瞬间垂了下来,“弟子不敢。”
东方清鸿忽得想起刚才东方落樱说风离旧疾复发,下意识将手伸过去,想看看他的眼睛。却不想风离猛然一退,动作大得将后面的椅子都绊倒了。
即便那是上一世,可风离依旧是不敢,他永远都记得那英俊的男人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永远都记得他将自己逐出师门的决然。
他不恨他,本就是他对不起他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