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上”
徐渊黑亮的眸子犹如黎明前那颗最亮的星星,直视着马小玲的眼睛,踏上一步,柔声道:“这么不想欠我的?”
一望见那眼睛,马小玲只觉得浑身陷入了流沙,丝毫没有着力的地点,一直往下沉去。还想后退,可惜背后是竹墙。
退无可退。
“徐渊”
她嘴角那颗迷人的痣也因为紧张而微微的颤抖起来了。
只可惜,她刚说出徐渊两个字,外面一阵小孩的喊声把她打断了。
“师父,我回来了!”
“哦,九方,快进来,你看谁来了”
晚上,十点,九方已经睡觉去了。
马晓霖和徐渊还在楼上的临窗小间里谈论着符箓之术。
徐渊目前只会三个黄符的制作方法。一个是安神符,一个是护身符,一个是神行符。
事实也证明了妙花生所言非虚,马家的符箓之术极有可能就是脱胎自毛家的符箓之术。因为马家的符箓也分为五种颜色。
金银紫蓝黄。其中金色威力最大,黄色威力最小。
一下午的时间里,马小玲教会了他把这三种黄符分别提高一个档次,成为蓝符。之后又一一实验,制作了几张蓝色神行符,马小玲作为指导,对不合格的地方指出存在的问题和改进的方法。
一直到晚上八点,徐渊终于能比较顺利的制出那三种符的蓝符。
之后的时间便轻松了许多。
两人无话不聊,从符箓的源头,到符箓的发展,再到符箓的应用等等方面一直聊到十点。
在一旁支着头旁听的九方终于熬不住了,对马小玲说了声师父我睡觉去了才离开。
静谧的月光下,终于只剩下两个人。
这是竹楼的二楼。一个不大的小间。
一张方榻。两人按古礼跪坐在两边。
榻上有未画的符若干张,有酒壶一个,有欲杯两盏,还有一支朱砂毫笔。
窗口大开。
蛐蛐与蝈蝈的声音从楼下的竹林依稀传来。
月色如洗。
山区的风相较于都市,更加温柔,更加有人情味。像是多年的老朋友用手抚摸着你的脸颊,是那样的温馨,那样的熟悉。
“马小玲,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九方的离开,似乎让这一男一女反而不会说话了。静谧良久,还是徐渊先打破了沉静。
“唔”
马小玲手臂支着下巴,怔怔的望着窗外那片月色下的山岚。口中唔了一声。
那片山,一片连着一片,薄薄的青雾,在月光下越发的纷舞,越发的妖娆。像极了马家总部所在的那片山。
徐渊望着她那滑落面庞的一缕青丝,他伸出手,慢慢帮她捋了上去。
小玲这才反应过来,甩甩头,清醒了一下思绪,强大精神看着徐渊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当然,问吧。”马小玲嘴角含笑。那颗痣一时间娇艳无比,平添了无数风情。
那一笑的风情!
徐渊盯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总是被一层雾蒙住,这次,他想拨开那层雾,看清里面的东西于是他轻轻的开口:“有没有后悔过成为马家人”
马小玲身体一僵。心中涌现出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怕这个问题,比面对任何强大到无解的敌人都要怕。
敌人,她可以被其打败,然后洗心革面,处心积虑的复仇;可是这个问题,她一旦被其打败,就永远无法再翻身!
马家的魔咒让马家九个女人孤独一生。她,马小玲,是第十个。
第十个从出生就注定此生不能流一滴泪的女人!
这个重担像是千斤的石头一直压在马小玲身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坚守着什么。
虚伪的宿命?还是先辈们的遗愿?
多少个夜晚,她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可是思考之后,流下无尽的泪水,然后继续背负着那魔咒似的身份孤独睡去。
所以,她恐慌。恐慌一切会让她的信念产生动摇的东西。
荷叶上的露珠,风吹摇摆,却不会破碎,直到被阳光炙烤消失。可是,一旦被戳破,露珠脆弱像眼泪,滴滴滑下!
犹如此时泪!
“没有后悔!从来没有后悔!徐渊你不该问我这个问题!绝对绝对不该!”
一时间,马小玲痛苦之色,跃然脸上。
她极力掩饰悲伤,不让眼泪如雨。
却阻挡不了心底的泪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