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医生有些为难地抬头:“你得放松肌肉,把拳头松开,否则我不好扎。”
“……”
叶空的睫毛动了动,微微松开了拳头。
这时,一直在旁边喝汤的叶亭初突然放下碗,大步走了过来,按住了医生的手:“算了,别抽了,下次再……”
“不用。”
出声的是叶空。
她已经完全放开拳头,眼睛谁都没看,只看着医生:“抽。”
她依旧没有挪开视线,甚至还冷淡的催促了一声:“快点。”
医生看向叶亭初,叶亭初注视着叶空,确定她没有异样后,才有些狐疑地松开了手。
冰凉尖锐的针管终于扎入皮肤,医生的专业技能显然很很过关,几乎毫无痛感地快速扎入了血管,那感觉犹如蚂蚁轻咬。
叶空定定地瞧着被针刺入的那块皮肤,再看着猩红的血随着医生的动作倒灌入透明的针管,神情看起来多少有点古怪,就像一个……对扎针感到新奇和陌生的小孩,眼珠近乎凝固地盯着那根针。
不过除此之外,倒再没有别的反应了,身体看起来也很放松。
一直紧紧盯着她的叶亭初,这才稍稍退后一步,舒了口气。
200ml的血被装入袋子,放入医疗箱。
“好了吗?”
叶空按着那个出血口,一脸不爽地问。
“好了好了,今晚大吃一顿补一补。”方思婉捧着她的手,往被棉签按住的地方轻轻吹了两口。
“……”叶空震了一下,下意识往后一缩,片刻后却又迟疑地把手往前递了递。
方思婉也愣了愣,转眼却又笑起来,又低头给她吹了吹。
叶空这才把手收回来,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吃饭的时候再叫我。”
她按着胳膊上楼了。
看着少女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叶海川才摸了摸下巴,看向叶亭初:“我记得你弟小时候也怕打针,难道空空和他一样?”
叶亭初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方思婉却在一旁道:“可叶臻也只有小时候怕,稍微大点了就不怕了,还很耻于说起这个呢。”
又想了想,方思婉道:“会不会是那个……尖锐物体恐惧症,我知道有个太太就害怕尖的东西,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就跟有些人天生就害怕鸟、害怕巨大物体是一样的。”
……
一家三口在楼下为叶空到底是怕打针还是怕一切尖锐物体而讨论不休。
叶空在楼上背靠房门,站了许久许久,才慢慢走到床边,拿开那根棉签,看也不看地丢进了垃圾桶。
然后她向后倒进了大床里。
不远处的落地窗被窗帘遮了一半,还有一半,暴露出窗外大雨倾倒的天地。
暮色阴沉,别墅区的灯一一打开,在雨幕里点亮一盏盏昏黄的光晕。
叶空的卧室却没有开灯。
在外面微亮的背影里,室内反而显得黑沉晦暗。
而她在这阴影中一动不动地躺了很久,直到冷汗在额角汇聚成水滴,滑入床单,带来冰凉的触感,她才陡然察觉,自己全身都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
叶空猛地坐起身。
黑暗中,她沉默不发一语的样子,更接近一种无声却极致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