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阁开阁仪式上,邹书山伸出橄榄枝,被当众拒绝,丢尽了脸面,对苏和可谓恨之入骨。
见他前来拜访,没有拿棍子撵出去就不错了,哪还能给什么好脸色?
苏和见老夫子横眉冷对,立刻就祭出了大杀器。
“好啊!好啊!原来并非残句!竟是一整篇骈文!”
邹书山双手颤抖,擎着纸张哆哆嗦嗦的不舍放下,眼光梭巡往复,就差老泪纵横了。
“咳……”
被当成空气的苏和,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提醒。
邹院正终于把目光从骈文上挪开,见他这模样,没好气地说道:
“怎么?当初狠狠地打老夫的脸,今天又把好辞送上门来,是何居心?”
“先生言重了!学生年少无知,真心是怕辱了先生门风!至于文章……”
苏和躬身行礼道:“现在有先生称赞,小生才知道写出的东西原来真的还可以。”
“别装了!你现在已是朝廷文官,又成了那什么劳什子堪院御史,老夫也不敢腆着老脸再收你入门!”
“听闻先生正筹划着把大一阁的盛事编绘于杂报以天下知,这文章如果还能入得法眼,就当学生为当天的莽撞赔罪!”
邹书山眯着眼瞅着苏和,一时之间不能断定他的来意真假。
果然,就听这小子贼眉鼠眼地问道:
“时下削藩声音猛烈,学生身在官场,浪潮当前恐怕难以独善其身。局势如斯,先生有什么可以教我?”
“这有什么好说的!”
邹书山重重顿了顿拐杖: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忠君之心昭彰日月,问心无愧自报无虞!”
“可是学生心怀迷惘,学生家住便宜坊,那里住的都是贫苦百姓,对之前修建大一阁秋收之际征徭役一片怨言呢!还有就是最近修缮江防的银子出了事,也有人说是心向削藩之人刻意谋划的,就是为了让藩镇自己生乱子……”
“胡说八道!”
邹书山忍无可忍,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但凡刘藩自解职务,在陛下新立之计表明心迹,那些义士又怎么会心怀不满甘愿出手!”
“刘藩数十年来,排除异己安插亲信,生生把剑南当成自留地,如此逆行,反意昭昭于天下!如果此时剑南置于我君直辖之下,哪会有那么多乱子!”
“不肯主动归附,惹天下人口诛笔伐,甚者直接出手干预,怪得谁来?”
“得道者多助,这剑南迟早要归于天威之下!民间蠢货私利短视,哪知长远!”
他越说越快停不下来,口沫横飞。
就好像一个流氓对美人说,你老老实实让我摸一把,我哪会动粗?挨了揍全怪你自己!
虽然站在不同的立场总有说辞。
但这逻辑忒也混账!
苏和听他把凶徒列为义士,眼中已经一片冰冷。但强迫自己做出受教的模样,忍着听完对方的长篇大论,行礼告辞。
作为卓旭的老上司,这个老头很有可能就充当了牵针引线的角色!
苏和离去,邹书山的怒气渐渐冷却下来,又拿起那篇骈文仔细研究了起来,过了良久发出一声叹息:
“文采无双,青年俊秀,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