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女乐也被叫停,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应小蝉,无声地催促着她。
纵然是无用王,却到底也还是王,碾死一个人比踩死一只蚂蚁更容易,何况,亡了国的人比蚂蚁更不如。
曹王肥圆的手揽过薛校书的腰,在她腰上摸着,甚至还要探进她的衣服里,眼神还像刮骨刀一样,看着应小蝉,从头到脚扫一遍,若不是现在还有旁人在场,怕是他早就要把应小蝉的衣服剥得干干净净了。
应小蝉惧怕他,瑟瑟地战栗起来,双手环抱在身前。
众人大气也不敢喘,都在心里想叫应小蝉快些起身,毕竟无用王虽然无用,可他杀起人来,总比旁人又快又多。
曹王一下下敲击着桌面,宛如刑场的鼓点,一声声落在应小蝉心头,叫她快些就范,若是再晚一些,便会有她不能承受的后果。
曹王越发地生气了,可他忽地笑起来:“本王倒差点忘了,蛮人如何听得懂本王说的话,难怪她不曾起身。”
晁鄂本想告诉曹王应小蝉懂大楚的语言,只是在曹王的眼神下,他并不敢再说什么了,生怕一不小心把怒火引到自己身上了。
曹王松开薛校书:“你去,把她带过来给我。”
薛莺儿如释重负,忙走到应小蝉身边做了个手势,她见应小蝉不动,又拉了拉她的胳膊催促她动身。
“你再不去,就要有人被你害死了!”薛莺儿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方才你也瞧见了,他杀人不眨眼,你是没事,可别害了其他人,他动不了你,还动不了你的阿妈、你的女官吗?”
应小蝉怯怯地抬起头,先朝连煜的方向看一眼,他侧脸也是极其好看的,如天人一般,只是他在喝酒,并不朝她这边看一眼。
应小蝉委屈地红了眼睛,可她再无可以依靠之人,既然连煜并不发话,为了族人,她便只有顺从了。
“去呀!去吧!”薛莺儿又扯了扯应小蝉的胳膊,小声哀求着,“姑奶奶,只有你委屈吗?若你害死了你的亲人,到那时你再掉眼泪不迟!”
应小蝉咬紧了嘴唇,咬出了血,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她不能连累其他人。
她理智上什么都明白,可眼睛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泛着盈盈的水光。
强忍住哭的冲动,她心知如今她已经无人庇护,从前她在父兄的羽翼下躲雨,如今大雨劈头盖脸地打下来,该轮到她张开她的翅膀去尽力护住她在意的人,哪怕这翅膀微不足道。
应小蝉起身,朝着曹王的位子走去。
“回去!”
应小蝉抬头,望见是连煜在对自己说话,她呆呆地站住了,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回去,坐下。”连煜又说一遍。
应小蝉看向曹王,见曹王脸上无光,但并不恼怒,便知曹王也是忌惮他的。
她点点头,如蒙大赦,回到位子上,朝连煜投去感激的目光,不过连煜并未看她。
薛莺儿的指甲嵌入肉里,已经把她自己掐出了血,她恨,都是曹王无礼在先,连煜凭什么只为应小蝉说话。
曹王看了连煜一眼,这少年人是个后生,见到他本应该行礼,可谁叫他是皇帝近卫,奉命监军,如今立下这样大的一个功劳,自己便是一个王爷,若为了一个女子正面与他起争执,也是不妙。
但曹王到底是心有不甘:“原来这北燕的公主听得懂汉话啊!”
应小蝉不敢说话,只偷偷去看连煜,见他气定神闲,她便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原先本王三催四请,她都不动,连小世子你一句话,她倒立刻照做了,看来区区一个曹王,是比不上连将军啊!”
曹王这话说得严重,若叫人听了去,便指不定要怎么说连煜漠视皇权,以下犯上,恐有谋反嫌疑。
在官宦之家长大的薛莺儿自然知道曹王这指控是有多严重,一时间心底慌得不得了。
连煜只放下酒杯,双目直视曹王,不疾不徐,云淡风轻,只是他身上有种无形的威压,连曹王这种身份也觉得被压了一头。
“曹王说笑了。连煜是天子近臣,自然事事以皇命为先,”连煜说,“此女是皇上亲自开口要的,连某不敢叫她有半分闪失。”
“本王不过是叫她近前来,又没有做其他的事。”
“曹王有所不知,此女天性胆怯,方才已经要吓得哭了,若她哭肿了眼,如何能见天颜?”
连煜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曹王也只得作罢,只是隐隐结下了梁子。
应小蝉原先偷偷地看向连煜,只觉得他像哥哥那样保护自己,只是听了他的话,心下忽地失落了,终究是不同。
她是北燕公主,他是大楚将军,那根本不是在意,不过是要保证这件礼品的成色。
薛莺儿瞥见应小蝉低落的神情,她便觉得开心,昨夜这女子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如今还不是被打了脸,终究只是个玩物罢了。
这边安抚好了曹王,女乐重又开始演奏,席间恢复祥和,晁鄂拼命地挤着笑脸同曹王推杯换盏,生怕曹王记起方才是他挑唆了整件事。
连煜转头看向应小蝉,她果然又是一副委屈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