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身为祭司,只对神灵负责,神灵传下圣喻,我只能原样传达给众人。
乌孙多少男子进入禁地,都是他们个人自愿,我郭某人可曾强迫过一个半个?
况且,十多年来的情况您也十分清楚,从没见过首领大人有过一次异议或者阻拦,这等于您也同意此事啊?
今天您突然翻脸,说我唆使乌孙人,把矛盾全引到了我的头上。
我不得不问一句,您五百多岁的年纪,这样作人合适吗?
你明明说的是别人的话,难道不是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所利用?”
郭槐杰越说越有理,语气也越来越刻薄尖锐。
老人低头沉思半天,知道此人嘴硬如铁,自己远非对手,如果再这样下去,不是自己审问他,而是他反过来质问于她。
她本来还想问问老萨满离奇死亡的事情,但知道此事已过去十数载,更加无凭无据,郭槐杰断然不会嘴软,只好收场。
她不想再多说一句话,眉头紧紧绾在一起,厌烦地挥着老手,让卫士把郭槐杰带走。
之后,郭槐杰便被带到了这座地窖。
地窖很大,底部约五米见方,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腐肉气息。
跟他下到地窖的两名卫士,一名为他解开羊毛绳索,一名抱着一副沉重的大木枷,套在他的脖子上,在脑后上了锁。
大木枷足足有一百多斤,压得郭槐杰脖子和肩膊生疼。
他只好慢慢挪动双脚靠近墙角,把木枷挨在墙上,让墙面帮他承受部分压力。
这种姿势果然让他好受了许多。
听着两名卫士沉重的脚步攀上简易木梯,接着是出口上锁的声音。
郭槐杰连续剧烈地打起了喷嚏。
一阵寒意从屁股底下升起,迅速向全身扩展,直至每个细胞甚至头发丝。
刚刚因为紧张和激动,出了几身透汗,现在湿湿的羊毛大氅变得像铁板一般坚硬和冰凉。
等到喷嚏稍停,郭槐杰忍不住长叹一声,一丝绝望从心头升起。
他虽然在老首领面前表现得气壮如牛,似乎真的问心无愧,但现在一个人的时候,内心深处其实非常虚弱,可以说一点底气也没有。
因为自己做的事情,只有自己最清楚。
一个人做事,可以瞒天瞒地瞒世人,但不可能瞒过自己。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乌孙部落所做的坏事,也清楚地记得这半辈子过来做过的每一件坏事。
但是,他做过的事情,大多没有留下痕迹,谁也不可能抓住把。
所以,他总能逃脱惩罚。
他以前一直不相信“天道天理”,如果相信,也不可能做那么多的坏事。
但在这一刻,在被人强行押在阴冷潮湿黑暗的地窖里,首次失去自由的他,一直以来的观念有所动摇了。
“那个来历不明的汉族少年,为什么突然出现在狼域的乌孙部落?
他为什么这么快就怀疑到我的身上?
难道,他真的如愚蠢的乌孙人所说,是天使吗?
茫茫宇宙,难道真的存在‘天道天理’,真的有所谓的‘因果报应’吗?”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颓丧到了极点,思绪也变得飘摇不定,一团混乱。
地窖里没有一丝光线,睁眼闭眼的感觉完全一样,他索性闭上了眼睛。
“我不信,他不可能抓到真凭实据,我还没有输啊?!”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最深处发出,先是微弱地如同蚊子在叫,然后慢慢地放大、再放大,直至猛烈地冲进大脑,冲开嘴巴。
“我还没有输啊……”
歇嘶底里的狂叫,从他张开的嘴巴奔涌而出,一遍又一遍地在地窖里回荡。
他也不知道喝叫了多久,直到嗓子沙哑,舌头上满是血腥味,浑身再次大汗淋漓。
发泄够了之后,他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他似乎忘记了身处何地,进入了一种半睡半醒状态,任由思绪飞回那些过往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