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揪着自己要吕乔的撕人心肺的场面……
他不想说。一切都不想说。既然吕乔已经又被送进了看守所,即将到来的就是审判。这是他沈非面临的最重要的当务之急,这就是他灰头鼠脸赶到n市的真正原因。至于张君毅和刘大强的埋怨和对自己的指责,都不重要。
“老张,就请你给方沁打个电话吧,请她无论如何近日来趟n市。老刘,龚律师那里就请你去联系了。我看乔乔的案子不会拖的太久。只有做最后的一搏了。”
“明天就是元旦了,这几天检察院不会有动静。看守所我们进不去,检察院看来也不会给我们提供让吕乔提外审的机会。你的打算如何?”张君毅问道。
“去郑东升那里吧。”沈非的心思缜密。他已经估计到吕乔到过郑东升那里。他想把吕乔离开上海之后的所有经过都了解清楚。
“对了,老刘,能不能请看守所的负责人吃顿便饭,也好了解一下乔乔在里面的具体情况,如果方便的话,又不违法原则话,也许我们可以去看守所看望一下乔乔。”
刘大强觉得沈非这句话说的在理,就频频点头:“我来安排。”
沈非的点子终于变成了现实。看守所的谌所长和朱政委婉言谢绝了刘大强的宴请,还真的就安排了让吕乔与他们见面的机会。
2007年12月的最后一天,傍晚。
当吕乔穿上黄马甲被带出了看守所的大铁门,出现在看守所办公室的小会客室门口时,沈非和张君毅眼眶里在转动着热泪,而刘大强竟然哭出了声,一口一个“乔哥”地喊了起来。
他们眼前的吕乔明显地消瘦了,脸色白里透黄,目光呆滞,没有任何表情。
谌所长和朱政委悄悄地离开会客室,在门外坐下。
小桌子上摆着几样菜,没有酒,只有几瓶雪碧。
沈非拉起吕乔的手,被吕乔轻轻地推开了。
刘大强冲上前扳住吕乔的肩头,口里喊道:“乔哥啊,乔哥,你别吓我呀!”摇晃了吕乔半天,吕乔也把刘大强的手掰开了。
张君毅的眼圈红了,有沈非在,他没有去拉吕乔,只是将一把椅子放在了吕乔身旁:“来,坐下吧。”
吕乔似乎没有反应。
也许三个男人都在自己的脑海里掠过吕乔以往的笑容、以往的娇媚,以往的精明和能干,甚至沈非和张君毅还回忆起吕乔的舞蹈和歌喉……。可是眼前的吕乔已经没有任何反应。她没有笑容,没有任何惊喜,更没有情人相见的脉脉柔情。
这次由两位看守所所长顶着风险安排的会见,究竟怎样收场?这顿便饭还能不能带着悲伤下咽,谁都不知道。
吕乔就那样站着,两手插在马甲口袋里,眼睛望着窗外一动不动。
张君毅终于忍不住,强按着吕乔坐在了椅子上:“我不允许你用这种态度对待我们!你可以骂我们,可以打我们,就是不可以用这种态度对待我们!”
吕乔坐下了,把眼睛微微闭上,沈非看见那微闭上的眼睛旁跳动的长睫毛,他知道吕乔的心里是不平静的。
半晌,几个人都没有说话。沈非盛了半碗饭,夹了一些菜,递给吕乔:“吃点饭吧。今天是除夕,你看我们都来陪你了。”
吕乔不语,也不接住沈非送到她面前的饭碗。
“我喂你吃好不好?”说着,沈非就用个调羹舀了一勺饭送到吕乔口里,吕乔把头一偏,还是不吃。
“不吃饭怎么受得了呢,把口张开,我喂你。”沈非坚持喂吕乔,见吕乔就是不吃,拼命地把头左右摆来摆去。
沈非把饭碗往桌上一放,用手撑住头,那泪水就哗哗地流了下来。
刘大强也在吕乔身边哄,吕乔不吭声,也不回答刘大强的问话。
张君毅没想到吕乔的心会冷到了这个地步。眼前的这个沈非究竟干了什么事让吕乔伤成了这个样子?难道真的是沈非说的那样吗?他不相信。
不是现在在看守所,他真想扑到沈非身上狠揍这家伙一通。他在房内来回走了几遍,就冲到了吕乔身边,把吕乔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指着桌上的饭碗,对吕乔说:“你给我吃饭,自己吃!”
吕乔望着他,没有任何动作。
“你吃不吃?吃不吃!”张君毅吼道:“你一个人受罪我们陪着你受罪,你的痛苦也是我们的痛苦。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母亲有儿子有女儿,你要为了他们而活着!”
只听一声“啪”,很脆很响,张君毅一个巴掌打在了吕乔的脸上!
谁也没有想到,沈非冲了过来,狠狠地给了张君毅一个巴掌:“你凭什么打她,我问你你有什么资格打她!”
这边还不知道如何收场,那刘大强又冲到了沈非面前,狠狠地当胸给了沈非一拳:“都是你tm的王八蛋惹出来的事!还我的乔哥!”
谌所长和朱政委从门外冲了进来,控制了张君毅和刘大强。压低嗓门说道:“我警告你们,千万不要在这里闹事,否则就是全国新闻!你们无所谓,我们俩乌纱帽可不想丢!”
吕乔的眼眶里慢慢涌出了泪水,她坐下来,拿起筷子,端起饭碗慢慢吃起饭来。
吕乔终于吃饭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红尘路上有你有我,这是人世间多么美好的一幅画面。而在吕乔,这幅画面似乎已经飘逝。她被张君毅的一个耳光打得生痛。痛,使她想起了白发的母亲和一条腿的儿子还有才7岁的女儿。
吕乔开始吃饭了,但并不意味着她心里的疙瘩解开了。这个一心想着踏出红尘的女人将要经历怎样的磨难,谁都想象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