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福分

    吴道见吴湘一脸的抗拒，心头一转，道：“延治规矩是这样的，哥哥每年都要给弟弟妹妹买礼物，我都欠了你好几年了，再不买不像样啊。”

    吴湘一愣，一脸的不可思议。

    “买几件衣服而已，你也不想到时候爹娘问起来我挨骂吧。”吴道继续忽悠到。

    吴湘这才点头，后又迟疑了一会，鼓起勇气问：“阿哥你知道阿姨卖的这些衣服多少钱吗，每次阿姨付账，都让我回避了。”

    “嗯……”

    吴道想了想，终是摇头，回避了这个问题。

    吴清死后，吴家自然没落了不少，但至少是个不缺钱的，对于刚刚初来乍到的吴湘，吴道想慢慢去让她适应父母所处阶层的价值观和消费观。

    回忆起自己刚回家的那段时间，都是做好了心里准备，依旧被父母的糖衣炮弹吓的不轻，眼下换了吴楚要走一遭自己的感受，吴道也就尽量给她留了一个缓冲的余地。

    许诗衣和吴楚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一家四口在饭桌前坐定。许诗衣的手艺不算太好，甚至比不过吴道自己，可一年到头难得有机会和父母坐在家里吃个饭，吴道也就没心思去计较这饭菜的口味。

    饭桌上，许诗衣旁敲侧击的朝吴道询问着安妮的来历，吴道有一句每一句的应付着，只说是网上认识的网友，最近来华国旅游罢了。

    许诗衣对吴道的回答很是失望，本指望能捡个洋媳妇的她有些闷闷不乐。

    母亲的孩子气吴道见识的不少了，一笑了之，转而道：“我今天也不回来睡了。”

    吴楚皱起眉头：“大考关头，天天往外跑，像个啥样？”

    吴道苦笑，也不知怎么和父母解释。

    宠儿子的许诗衣连忙对着丈夫摆起了脸色：“你凶啥凶，儿子也不小了，还能让你天天看着不成？”

    吴楚无奈叹气，只得认命作罢，对于吴道的成就，他们还真没有过太大指望，这几年吴道的表现和学校老师的评价也是让他们心里安稳着，只要这孩子不成长为一个家国败类，对于失而复得的两夫妻来说，就足够了。

    “自己有些分寸，年轻气盛，莫让感情蒙了眼去。。”迫于许诗衣，吴楚只能这般说到。

    吴道点点头，他和白开穗的事多多少少也传到了吴楚耳中，不好挑明罢了。

    “咚咚！”

    两声敲门声响起，吴道放下筷子，过去开门。门口是一个一头白发的妇人，佝偻着身子，脸上写满了憔悴。

    “王阿姨，你又来了啊。”吴道见着妇人，脸上挂起一丝苦笑。

    妇人见是吴道，连忙拉住了他的手腕，声音低沉的问道：“小吴啊，你，你今天想起来什么了吗，我家小胖，就那个穿牛仔背心的，胖嘟嘟的，你们幼儿园还一起玩过泥巴的，你记起了没！”

    吴道脸上苦笑更浓，摇摇头：“王阿姨，对不起，我真记不起那儿事了。”

    妇人握着吴道的手更是攥紧了一分，语气也变的有些激动：“你再想想，你再想想啊，你们一起被抓走的，怎么能不记得呢！”

    吴道正不知怎么应付，不远处一个留着齐肩短发的女孩小碎步的跑来，拉住妇人往后退步，朝吴道鞠躬道歉：“对不起，我妈犯病就这样，家里人今天都出去了，我一时没看住她，给你添麻烦了。”

    女孩五官清秀，身上着一件现代改良的民国学生装，胸口有隶属书写的“兰德”二字。脸上带着一幅厚重的黑框眼镜，镜框下的眼角点缀些许雀斑，整个人文静尔雅的立在延治旧胡同里的四合院前，举手投足间，一股年代感也油然而生。

    “能有什么麻烦，只是王阿姨的病没见好吗，这个月她都第四回来找我了。”吴道叙述到。

    女孩脸上流露出一分哀伤：“按心理医生的说法，现在除了把我哥找回来，否则我妈就会一直这样浑浑噩噩的。”

    “对不起……”吴道开口。

    女孩摇摇头，朝吴道微笑道：“这种事强求不来，若让你心头不好过该是我代我妈向你道歉才是，不过你真想不起来了？比如我。”

    吴道再次摇头，问：“你是？“

    “我和我哥是龙凤胎，还记得那时候你和我哥一起扯我头发欺负我来着。出事那天高烧不退，家里带我去了医院，才逃过一劫。”女孩讲述着，脸上不经意间又挂满了悲伤，她朝吴道再次鞠躬道歉后，搀扶着妇人缓步离去。

    吴道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见她脚步一瘸一拐，心头思绪万千，

    按周永禅告诉吴道的说法，策划绑架案的是他徒弟，也算是吴道师兄，赵一余。当年幼儿园被绑儿童，同吴道这个宰相之孙一般，皆是贵人子女。

    或是看中这些儿童的奇术血脉，又或是将来作为一个人情，这些儿童皆是以不菲的身价被赵一余卖出，等到周永禅闻风声而来救人，已只剩吴道一人。

    正思索着，又听吴楚的呼喊。

    “饭都凉了！”

    吴道关门回到饭桌，许诗衣夹了块鱼肉放他碗里，问：“又是那个王阿姨？”

    吴道点头，他父母二人则是齐齐唉声叹气，毕竟是感同身受的过来人。

    “想想，你妈那时候不比这王阿姨好哪去。”吴楚开口。

    许诗衣没好气的在丈夫头上一敲，想起些什么，鼻子一时酸的厉害，她突然起身走到吴道身旁，一把将他抱住。

    “儿子，谢谢你能回来。”

    “妈！”吴道唤到。

    “哎！”许诗衣应答到，耸了耸鼻子，脸上不知是哭是笑。

    那五年，是许诗衣这辈子最黑暗的五年，但比起别人，老天眷顾，终是将光明还回了她的身边。

    吴湘眨了眨眼，后又向自己父亲看去。吴楚朝女儿淡然一笑轻声问：“小湘，你想不想妈妈吗？”

    吴湘低下头，沉默不言。

    吴楚不再多问，摸了摸她的头，叹道：“下次我回来，你陪我一起去给你妈上柱香。”

    吴湘愣了愣，缓缓点头。

    吴楚长叹一声，只想自己上辈子积了多大的功德。

    事业有成，夫妻和睦，儿女双全。

    好大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