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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两名弟子察觉，抬头看了半晌，愣是没认出二人是谁。那后面一名弟子年纪稍大一些，便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询问二人：“两位施主何来？”

    魏凌点头微笑：“慧觉大师那里来。”

    那弟子倏然一惊，立刻道：“原来是二位贵客，小僧这就带二位去见方丈长老。”

    那弟子带着魏凌二人去见觉贤大师，还未到寺庙前院，便听到熙攘之声。魏凌出声询问，那弟子答道：“贵客有所不知。这还要从两个多月前说起……”

    原来在魏凌和陆无尘修炼之时，外界仙神两族隐世大能纷纷现身。异族更是一举打开了两界通道，大量高阶神族从天界入世，与华夏族的高手交手。

    而两方争斗，最倒霉的是普通凡人。

    普通凡人无法活命，到处寻求庇佑，东方的三大仙岛、无情谷；南方的天钵城、阴煞门；北方的寂灭森林、万宗门；西方的慈恩寺、修仙世家。这些地方如今都是人满为患，怨声载道。

    可修士们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要抵挡神族的偷袭杀戮，还要顾虑所在宗门的安危，还要为普通人寻找粮草衣衫，又要打又要守，又要躲又要找，巨大的压力早就让修士们精疲力尽。

    慈恩寺唯一还没被普通人占据的地方，就只剩下魏凌他们踏足的这处所在。这里是慧觉大师生前所划出的独立地界，有阵法护持，如果外面守不住，他们还能退居此处。

    只是真要退到了这里，他们也就只剩下等死了。

    小弟子说着，指了指已到跟前的假山：“两位贵客从这山体穿过去，就是方丈长老所在的静修室，小僧就不多送了。”

    魏凌点头示意：“麻烦小师傅了。”

    小弟子又一礼，转身去了。魏凌挠了挠陆无尘的掌心，轻声道：“看来华夏一族的情势不容乐观。无尘，咱们和觉贤大师招呼一声就回宗门？”

    “听师尊的。”

    魏凌笑了笑，有些心不在焉。他知道自己就这么走了实在对不住慈恩寺的道友，但是万宗门是他的师门，他心中的天秤更倾向于自己师门，这是人之常情。

    “要不……”

    “我要跟师尊一起。”陆无尘打断魏凌的话，面上没有一丝犹豫，“其他人与我无关。”

    魏凌垂下眉眼，没有再劝。

    他知道只要他坚持，陆无尘是无法拒绝的。但那样一来不说陆无尘会难受，他也无法放心。他与陆无尘是双修道侣，这一次虽然一同修成混沌仙灵，但只有两个人在一起才是最完美的状态，而且只有他们在一起，他们才能发挥出这个世界能够承受的最大力量。

    “我们早就是一体了。”思绪几番辗转，魏凌讪笑一声，“明明修成了混沌之体，我这心还是颗凡尘心，还不如你这当徒弟的，看来以后还要你多来提点为师了。”

    陆无尘抿嘴笑起来：“天地大仁，万物衍生；天地不仁，万物皆同。世间生灵有生有死，循环往复，只是一种变化，没有贵贱轻重。”

    “那我呢？”魏凌听陆无尘说得一本正经，忍不住逗他。

    “师尊是人？”

    “……”

    陆无尘笑出声来：“师尊是仙灵，超脱生老病死六道轮回，怎能与凡人相提并论？况且师尊……”陆无尘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其实在他看来，天地大仁对应的应该就是他师尊，天地不仁，对应的则是他。

    这或许就是他们二人被选中的原因。

    倏忽之间，陆无尘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无尘？”魏凌拽了下陆无尘的手。

    陆无尘抿了抿唇，跟着魏凌进入假山山体。

    这山体只是障眼法，他们穿过之后，见到的除了觉贤大师，还有斜靠在床头的暗燚。

    再见暗燚，他的美/艳更上一层楼。大概因为力量恢复了的缘故，他现在看上去就像一团灼灼燃烧，又蛊惑至极的美/艳牡丹，雍容至极、荼蘼至极。一眼成瘾。

    陆无尘握紧魏凌的手，稍稍上前半步遮住魏凌看向暗燚的视线。

    暗燚冷冷看着陆无尘，情绪没什么起伏。

    魏凌回过神，拽过陆无尘，上前见礼道：“前辈，好久不见。”觉贤大师在一旁，魏凌也向他点头示意，“觉贤大师，好久不见。”

    觉贤大师连忙回礼：“魏峰主客气了。”他动了动唇，似有话要问，又顾忌着一旁的暗燚。

    魏凌道：“大师是要问慧觉大师临终遗言？”他叹了一口气，道，“慧觉大师希望我华夏族能够渡过这次劫难，贵寺不断传承。”

    这些话当然不是慧觉大师说的，魏凌只是给觉贤大师一些慰藉，让他不要轻易放弃。

    佛修一脉没了慧觉大师，伤筋动骨啊。

    “这里暂时不会有事，走吧。”暗燚忽然起身，一身黑色暗纹长袍扬起又落下，带着几分肃杀。

    魏凌看着他推门而出，明白他话中含义，连忙向觉贤大师点点头，拽着陆无尘出门。

    出了觉贤大师的静修院，外面全是熙熙攘攘的普通人。所有的佛堂、大殿，甚至弟子房都挤满了人。魏凌猜想，若不是怕与人商讨对敌之策时被人打扰，恐怕觉贤大师的静修院也要腾出来给这些人居住了。

    陆无尘一看魏凌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过他是不会告诉师尊，他这次猜错了。

    就刚才那个仙灵的表现来看，陆无尘觉得八成是因为这位仙灵不喜欢被人滋扰，这才命令觉贤大师撵退了所有人。

    事实证明陆无尘猜得才是真相。因为觉贤大师在三人离开后，不出一刻就把院子腾了出来，转给普通人居住。

    暗燚离开时用的是瞬移，魏凌怕他等久了不耐烦，便带着陆无尘在慈恩寺院门处也使用了瞬移。

    他如今得到了传承记忆，对于力量的掌控十分娴熟。莫说是华夏大陆这个世界，就是世界之外的宇宙之中，只要他想，他也能瞬间到达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

    只是不知道暗燚是否也具备这样的力量和能力。

    暗燚此时正站在滚滚黄沙之上，脸上的表情淡漠至极。他的长发随风起舞，发梢儿隐隐有红光闪烁，似是有火焰萦绕其上。

    魏凌和陆无尘出现在他身旁，他也只是眉眼微垂，冷冷觑了他们一眼。

    陆无尘不介意对方对他态度如何，但此人对师尊表现出的冷意令人十分不喜，他也不打算忍着，便脸色沉上几分，讽刺道：“你要是不喜欢我师徒二人，尽管自行离去。”

    暗燚轻轻扫了他一眼，冷淡的眸子仿佛不带任何情绪，又仿佛蓄着寒冰，让人一眼就冷得喘不过气。

    陆无尘不吃他这一套，同样以冰冷至极的目光对过去。

    魏凌眼见这一幕，先是惊讶，再是无奈。

    他将陆无尘拽至身侧，安抚地捏捏他的手掌道：“暗燚前辈既然来找我们，肯定是有事要说，你不要胡闹。”

    陆无尘面色阴沉，拳头慢慢紧握，这个暗燚在师尊对他说话的时候竟然施舍似的对他抬了抬下巴，还释放出一个轻蔑至极的微笑。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魏凌一脸诧异地看着陆无尘不但没有因为自己的劝说消气，反而一脸狰狞，一时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是暗燚开了口。

    “管好你的小情儿。”他冷眸微转，在两人身上循环一遍，声音比眼睛还冷，“要是再招惹肇月，我管你什么仙灵，咱们同归于尽！”

    陆无尘忽然散了所有的气，挑眉看着对方：“你喜欢肇月？”话落他自己先笑了起来，“那敢情好，我管好师尊，你也管好你家那位。当初是他掳走了师尊，可不是师尊招惹得他！”

    虽然他也很不爽师尊桃花多，但是在外人面前，他可不能让师尊乱背锅。

    魏凌听着两人的话，一时也是心塞加无语。

    不过既然对方提到了肇月，他也不怕再开口了。

    “肇月前辈有什么打算？”

    他修成混沌仙灵之后，这个世界的混沌仙灵便都在他的感知范围之内了。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觉，就像是游戏里得到了全景地图，所有人的行踪、状态，他都能知晓。而且不止如此，他还能和那一位至高仙灵相互感知，他能感应到对方的急切，和对他的拉拢。

    相对于魏凌的感知，陆无尘能够感应到的更多。这跟他不久前那个顿悟有关。

    在假山那里时，陆无尘想到师尊对应天地大仁，自己对应天道不仁，由一思二，由二生三，忽然察觉到混沌意志的用意——如果只是为了抹杀暗燚和因暗燚而生的这个世界的生灵，那他和师尊诞生的意义又是什么？

    他和师尊的出现，很可能导致现任混沌至高仙灵的灭亡，如果混沌意志真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那它的不插手，岂不是……故意让混沌至高仙灵走向灭亡？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只能说明——现任混沌至高仙灵，只是一个棋子罢了。

    一个磨砺真正的混沌至高仙灵的棋子。

    而那个真正的混沌至高仙灵，有可能是师尊，有可能是暗燚，也有可能，是他。

    也就是在他想通这些的时候，他的传承记忆，骤然多了一项。

    ——混沌至高仙灵，凌驾于法则之上，不死不灭，无可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