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219

    魏凌仰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约有半分钟的时间, 他重新看向陆无尘：“作为我的伴侣, 你应该做的是支持我、帮助我, 而不是质疑我、阻挠我。”

    这段话说的不可谓不诛心，就连一旁的肇月听了都心底一痛。

    若是身为魏凌的爱人, 就必须看着他去牺牲的话，那该是怎样的折磨。

    即便他身为一个旁观者, 都疼得呼吸不能，更何况与魏凌已经结为一体的陆无尘？

    陆无尘抓着魏凌的肩膀, 几乎陷入疯魔。

    他到底是凭着什么站在师尊的身边？

    没有强大的实力, 更没有一颗包容师尊一切决定的心。

    陆无尘自问着，否认着。

    可感情与理智从来都不是任人主宰的存在, 有些事明白是一回事, 动手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做不到……”

    肇月近前一步，阻止两人继续争执：“我会拼尽所有护魏凌仙魂安全。而且我既然能够帮助暗燚重塑仙躯，自然也能帮魏凌重塑仙躯。”

    魏凌点头：“我信你。”

    且不说肇月因为他的缘故做了不少委屈暗燚，甚至可以说是对不起暗燚的事儿，就算二人只是点头之交，肇月也断不是那种言而无信、只取不还的人。

    “说起来混沌灵石本就属于暗燚前辈, 我也是因为混沌灵石的缘故侥幸修成混沌之体，现在还回去，正是时候。”魏凌见陆无尘还是无法释怀，以致于浑身煞气缭绕，寒意肆虐, 忍不住凑近他脸颊，劝慰道，“等我没了仙体，实力肯定不如你。到时候我就再不能不听你的了。”

    陆无尘捏紧魏凌的手臂，咬紧牙关，眼眶泛红。

    “如果是我们欠他的，我来还。”

    魏凌笑道：“混沌灵石在我体内，你怎么还？”反手搭在陆无尘的手臂上，魏凌道，“只是放弃肉/身，算不上什么大事儿。你听话。还有，记得好好护着我的仙魂。”

    魏凌说完，眼神一凛，周身立刻爆出一团白光，紧接着一白一红两道仙器出现在他的掌上。

    “你我一体，这妙音钟、血藤花放在你那里也是一样。”

    陆无尘咬牙不接。

    妙音钟与血藤花皆有器灵，虽然无法凝成实体，但那意识已经生出，放在师尊身上别的不说，至少能够护他仙魂不损。

    魏凌挑眉瞪他：“肇月前辈会护我仙魂安全，你到时候用妙音钟和血藤花将我仙魂拘起来。这样就算暗燚前辈祭炼失败，也不会对我仙魂再有影响。”

    陆无尘闻言，这才收回妙音钟和血藤花。

    两人又对望了片刻，魏凌轻声道：“我去了。”

    陆无尘没有回应，只是深深地看着他。

    魏凌毅然转身飞向暗燚。

    暗燚对于魏凌的出现没有表现出诧异，只是回首看向肇月，用眼神询问。

    肇月抿了抿唇，没说话，掌心一翻，祭出两件法宝。

    “四象圣器，琉璃珠、盘龙戟、打神棍、妙音钟。”肇月看向陆无尘，话中含义十分明白。

    “师尊刚才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妙音钟有护持我师尊仙魂之用，我不会交给你！”陆无尘拧眉怒视。

    立在暗燚身旁的魏凌闻言看向两人所在的方向。

    其实他将妙音钟血藤花交给陆无尘，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并不是真的非用这仙器护持自己仙魂不可。

    毕竟有陆无尘和肇月护着，想来他的仙魂也不会有大问题。

    肇月也不恼，只是平声解释：“上古混沌仙灵虽然是因暗燚而生，但真正由他孕育而成的，是太阴太阳二圣和四象圣兽。”

    孕育……

    魏凌囧囧有神地走了一下神，又连忙拉回自己歪掉的思绪，轻咳一声看向暗燚。

    暗燚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魏凌连忙掩饰性地扯出一丝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肇月道：“四象圣器可以修补暗燚仙魂，你与魏凌体内的阴阳二炁，再加上魏凌体内的混沌灵石，还有——”肇月看向脚下的虚无峰，脸上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暗燚蹙眉打断肇月的话：“你确定要试？”

    肇月没有答话，只是沉默地看着陆无尘。

    魏凌倒也没有再回去劝解陆无尘，因为他知道这一次陆无尘一定会妥协。

    既然已经不再阻止，那必定是要全力支持。这是他给予陆无尘的信任，相信陆无尘不会让他失望。

    果然，陆无尘选择了妥协。

    至高仙灵隐身于混沌之气中，魏凌等人虽能感应到他的存在，却不知道对方到现在还不动手是打的什么主意。

    暗燚微扬下巴，看着魏凌点了点头。

    这意思是暂时不管至高仙灵，他们现在就进行融合。

    魏凌凝重着神色，同样对着暗燚点了点头。

    两人相对于空中盘坐，一瞬间，暗燚身上涌出灿灿烈火，那火焰仿若最艳丽的地狱之花，在魏凌的眼中肆意喷张怒啸，不过一个眨眼就蔓延至魏凌的身上。

    肇月与鸿蒙仙祖先后飞至跟前，两人身周天地灵气瞬间暴涨至一个无法言说的浓烈境界，四象圣器在灵气的涌入下疯狂闪动光芒，最后在光芒稳住的那一刻骤然飞至半空。

    青龙、朱雀、白虎、玄武，东南西北四象聚。

    暗燚周身火焰流转，分出四缕绕至四象圣器。

    四象圣器好似桀骜的野猫遇到了让它放下戒备的主人，姿态温顺的任火焰缠绕住自己的器身。

    至高仙灵现身于盘龙戟一侧，双目精光湛湛，正要伸手抢夺，被一直凝神戒备的陆无尘一掌拦下。

    “果然是想捡现成的便宜。”陆无尘释放杀意，猛然朝着对方攻击而去。

    他之前就在猜测至高仙灵一直不出手的原因。后来听到肇月说暗燚先天不足，以致于无法压制至高仙灵，忽然间就福至心灵察觉到了至高仙灵的怪异之处。

    这位至高仙灵，恐怕和暗燚一样，同样的先天不足，又或者——后天不足。

    可他身为现任至高仙灵，身上背负着不可违拗的法则，更有混沌意志偏颇的监控和指令，根本无法弥补自身的不足。

    所以他要铤而走险，在暗燚重修混沌之体时抢夺机缘。

    至高仙灵此时此刻终于暴露出了真实的情绪，他暴虐而恼怒，恨不得一掌捏死这个坏自己事的蝼蚁。

    狂暴的混沌之力席卷住陆无尘的全身，将他死死困在里面，不断收紧。陆无尘眉眼一沉，血藤花瞬间化作无数飞花利刃搅碎四周的混沌之力。

    同为混沌之力的驾驭者，这些根本困不住他。

    同时，因为这些混沌之力的破绽，陆无尘也确定了至高仙灵的先天不足。

    和暗燚的先天虚弱，后天残缺不同，这位至高仙灵，是真正的先天不足——他没有创世之能。

    对于这个发现，陆无尘不可谓不惊讶。混沌至高仙灵与混沌仙灵的最根本差别，就是混沌至高仙灵能够创造生命，赋予天地万物生命与灵魂。

    而这位至高仙灵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陆无尘眉头微敛，心中诧异的同时也好奇神族的由来。

    如果神王不是这位至高仙灵在另一个高等世界创造的生命，那么他们来自哪里？

    可惜至高仙灵没有给他多想的机会。对方掌心裹挟着狂暴的杀气狠狠拍来，陆无尘提剑迎上，剑气与掌风碰撞，掀起一股剧烈的狂风，二人同时后退数米。

    此时此刻，天地间的混沌之气已经浓郁到遮天蔽日的程度，整个大陆上，所有的人都在惊恐着奔逃。

    他们不清楚这些灰雾是什么东西，但有人看到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修士、魔法师御风飞行，想要查探灰雾来源，却在接触到那灰雾的瞬间就被吞噬。

    很多人来不及发出惨叫。

    也有人在被吞噬的一瞬间想要逃离，结果只来得及将自己撕心裂肺的惨叫传递给下方的人们。

    凡人们惊恐至极，以为这是上天降下的惩罚，要将所有生灵杀死吞噬。

    他们哭叫颤抖，有家人的守在家里和家人瑟缩祈祷，或者等死；有爱人的与爱人相依相偎，哀怜命运；也有人想要逃出灰雾的笼罩范围，结果跑得筋疲力尽却发现茫茫天地间早已都是灰雾，哪里还有地方可逃？

    无数人的悲哭尖叫。恐惧到了极致，转化为戾气。

    有人开始打砸身边的一切，有人提刀杀人，有人掳掠奸/淫，更有人钻进近旁的房屋之中，一为避难，二为发泄。

    灰雾还未真正的降临至凡人身上，人间已是修罗地狱。

    魏凌与暗燚身处中位，四象圣器分居四方。这一处分割出来的空间中，火焰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除了无尽的火焰之外，这里还充斥着浓郁到让人窒息的生机之力。生机之力中又包含着强劲的混沌之力——这些力量看似杂乱无章，实际上却在不断交融同化。

    暗燚闭着眼睛，身周的火焰时大时小，不断吸收这处空间的力量壮大自身。

    而魏凌则渐渐感受到了灼烧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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