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为的还是自己的利益,要是莫瑟尔闹出什么乱子,他当然也有机会出去。不过……
“谢谢,”拿一句感谢交换老头的帮助并不吃亏,莫瑟尔站起身,走进阳光里,低声地补上了一句,“我从来没有忘记。”
寸草不生的庭院中央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两个男人推搡着,很快就打了起来。
高大强壮的那个人曾经是一个刽子手,这里的人也大多这么叫他,不过在他丢掉那份工作之后,他杀人的技艺就被用在了拦路抢劫上。而精瘦稍矮,深色皮肤的那个被人们叫做“猎人”,实际上他不狩猎任何一种动物,在萨多堡之外,他原本是一个为教会猎杀恶魔的猎魔人。
在两个人打起来之前,他们的周围就围了一圈起哄的家伙,在他们打起来之后,这群等着看热闹的囚犯却忽然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莫瑟尔才刚刚走近,两个打作一团的家伙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不过还不等他们回过神来,沉着脸的莫瑟尔就二话不说先是狠狠地给了猎人一拳,又抓住刽子手的手腕,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过肩摔。
“我去!这是做什么?”一个新来的囚犯没搞明白莫瑟尔的行事作风。
“他在劝架。”很快就有人解决了他的疑问。
有独特劝架技巧的莫瑟尔站在打斗的两个人中间,两边的怒火也就被强压了下去,倒在地上的刽子手揉了揉自己的腰冷笑一声,嘴上却不饶人:“哈,我说怎么回事,原来是疯狗的主人来了。”
“你说什……”
听了这话的猎人又跳起来讨个说法,不过这一次莫瑟尔拦住了他。猎人是莫瑟尔最近一个月以来同一个牢房的狱友,这家伙直爽,没什么心眼,但很容易被激怒,大概最开始这两个人会打起来,就是差不多的原因。莫瑟尔推了他一把,让他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能让他冷静下来的话。
“我们可能今天就能走,”莫瑟尔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也从来不开玩笑,“你真的确定你还要和这家伙纠缠吗?”
猎人猛地瞪圆了眼睛,紧接着他理了理自己沾满了灰尘的囚衣,盯着还倒在地上的刽子手,用拇指在喉咙上比划了一下做了一个威胁的手势,便走远了。
在没有人看到的短暂瞬间里,莫瑟尔早就将那把老头给他的银叉塞进了刽子手的衣兜里,这会是混乱的开端,他相信这一点。
两天前和刽子手同一个牢房的倒霉鬼就被处死了,仔细算来,最近他应该就会等来新的狱友。平常的打斗看守们可能不会管,但一旦动了真格,有了凶器,他们就必须得严肃对待了。莫瑟尔需要一场骚乱,只有看守们的注意力集中在别的地方,他才能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实际上当晚刽子手确实给他带来了机会,不过这个机会和他预想之中的并不一样。
刽子手迎来了一个新的狱友,只不过那个狱友,是个年轻的少女。
从看守押送她走进监区的那一刻开始,监狱的囚犯们如同狂欢一般开始起哄叫嚷,他们太久没见过女人了。安排她到这里来的人似乎也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在解下枷锁,把她扔进牢房之后,看守环顾四周,留下了一句话:“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不用管她的死活,你们也不用管。”
不管死活?莫瑟尔看了一眼那个纤细的身影,上面的人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新的犯人有一头乱蓬蓬的红发,从走进萨多堡开始,她就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样貌。她穿着和男性囚犯相似的囚衣,不过粗糙的衣料之下,令人浮想联翩的曲线却证明了她的身份。
惹恼了某个贵族的女奴?知道什么事情但又不肯说出口的嫌犯?这少女到底犯了什么错,才会被送到这么一群憋着劲儿的男人中间?莫瑟尔在萨多堡待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过她为什么受罚和他没有关系,他只想静观其变。
看守走后,少女很快就警觉地翻身跃起,半蹲着身注视着和自己同一个牢房犯人,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像狼一样锐利。
而在牢房的另一头,刽子手也在打量着少女,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能遇到这样一个“好狱友”实在是上天赐给的好运,他已经闷了太久,这里的所有人也都一样。唯一的遗憾是少女显然不愿意配合,不过没关系,武力在这个地方是最好用的通行证。
囚犯们渐渐安静了下来,但这种沉默之中毫无疑问隐藏着躁动,他们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个少女是不是真像她表现出来的一样,是一只落进了狼群里的可怜羔羊。
在一段漫长的对峙之后,刽子手露出了一个没有恶意的笑容。
“我说……”他试探性地靠近她,朝着少女伸出了手,微笑的深处是不亚于她的警惕,“这个地方很凶险,不过我……”
也就是在他伸手的那一刹那,一直紧盯着他的少女就有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