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君漪凰站在墓道这头,大惊大喜之余,须臾间不知今夕是何夕,何事是真?何事又为假?
“雨儿,雨儿!”
苏灵雨:“这符咒当真能……将她困在陵中?”
丰华:“老道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夫人大可放心。”
君漪凰一字一句听得分明,连在一起却怎么都不明白其中意思,欲靠近些许,但空荡的道中却不知何时起布起一道无形的壁垒,让她跨越不得。
“雨儿,你在说什么……?”君漪凰伸出手指敲打,却无论如何破不开。
为何……要将我困在陵中……?
“雨儿!雨儿!”
对面的女子似是心有所感,抬头望向尽头,放眼过处,何来人影?
苏灵雨自嘲而笑,低头道:“还请道长费心,万不能让她出去。”
雨儿……?
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君漪凰垂下手指,怔怔瞧着老者收完最后一笔,他所写的符咒瞬间隐入壁画内,仿佛从未出现过。
苏灵雨回头再望一眼,旋即回头,决绝而行。
漪凰,等我。
墓道又复漆黑,人去楼空,唯有余音袅绕耳边不觉。
犹记花间一眼,一眼万年。
犹记来者立于雨中,青丝湿透。
犹记深夜援救,她扑在怀中,瑟瑟而抖。
犹记支颊浅笑,慵懒唤道:漪凰。
犹记偶尔醒来,便见她伏在榻侧,泪如雨落。
还请道长费心,万不能让她出去。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雨儿。
雨儿……
苏灵雨!
苏灵雨惊坐而起,抚着胸口,冷汗津津。
青绡忙放下手中女红,坐到榻侧替苏灵雨擦拭额角:“娘娘,又做噩梦了么?”
苏灵雨似还沉浸梦中,倚在背靠上,双目无神。自君漪凰薨逝后不过二个月,她已瘦得筋骨毕现,以前被君漪凰细心将养得圆润的模样一去不复返。
“娘娘……”青绡眼中满是担忧,“您才睡了半个时辰,再歇会罢。您这样……身子怎么撑得住?”
“我梦见漪凰了。”苏灵雨垂下眸子,掩去眼中泪光,“她唤我的名字,她说她恨我。”
“青绡,我是不是做错了?那陵中这么冷,这么静,她一个困在里面,多么可怜。我该陪着她的,也不至于……如今一事无成,连再去瞧她也做不到了。”
“娘娘,您是为淑妃娘娘好,她不会怪你的……”青绡实是找不到话安慰苏灵雨,唯有反复这句。
“左副统领那……还是没办法么?”
青绡黯然摇头,苏灵雨自君漪凰陵中归来不过七日,黑刹军那边便生了变故。据悉似是黑刹军的副统帅的意中人本是夏若卿奶妈之女,按亲眷算应是夏若卿表妹。此女一家怕被夏家之事牵连,乔装逃离都城,打算投奔黑刹军副统帅,却不知何处漏了风声,被南诏帝下旨缉拿。这一家奔逃时慌不择路,马车坠落崖底,死无全尸。黑刹军副统领对夏若卿这位表妹一见钟情,感情颇深,闻讯怒而连夜杀了正统领,率领一干手下投奔敌军左淮,并助左淮突入黑刹军寨,至此,南塘天险淮江失守,左淮军一路势如破竹,直逼费城。
与此同时,遁入空门的圆镜一直静候夏若卿佳音,不料等来的却是夏若卿死讯。圆镜本已隐忍多年,此番抱的便是不成功便成仁的打算,听闻黑刹之变,南诏帝应接不暇,他认为机不可失,当即联动早前已互通消息的岳门、虎跃、常明三军主将,夺了杜陵至五常以北之境,叛出南塘,自封杜陵大都督,持兵对都城虎视眈眈。
南诏帝因夏家一事牵连极广,朝堂不满不安者甚众,加之圆镜、黑刹之变,南塘境内流民义军四起,整个南塘已是风雨飘摇,危如累卵。
在此境况下,宫中甚至已有宫人潜逃离宫,南诏帝震怒之余下令严禁宫防,如今宫禁十八重,若无南诏帝手谕,便是一只雀鸟都飞不出去。
苏灵雨回宫后便一心欲寻君漪凰魂魄下落,只是夏若卿死后尸身便开始显现桃花斑。南诏帝深恐她又有什么诡术,忙令人将尸身移出后宫,本欲随意寻个地方处置了,却不料北燕新帝贺兰祈遣使前来索要夏若卿尸身。南诏帝已是焦头烂额,对夏若卿既不在意也不愿为这等事再驳贺兰祈面子,随口允了,正好将这祸害送走。
只是如此一来,苏灵雨真是再找不到半点线索,苏家不比夏家,不过一介文官,家中不过十数家丁,何来背景豢养死士?左望风虽也尽力帮忙寻人,不过天下大乱之际,许多世家都在全力保全自家,哪里又会来插手这等闲事。
苏灵雨至此实已无计可施,本人被困宫廷一方,半步难离,唯有日夜瞧着杜陵方向,空自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