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节庆典是个求心理安慰的活动。
为了这个不知道会不会应验的心理安慰,如今无论是少见的,相信神明的兽人,还是满大街都是的,相信科学的兽人,在盛夏节这天,不管愿不愿意,都要参与到庆典中来——而这对那些科技文明的狂热拥护者来说,多少是有点端起碗吃饭放下要骂娘的意味了。
这也是我觉得当今的时代是个讽刺无比的时代的原因之一。
话题好像有些扯远了……还是想想艺术节的事情吧。
除非是遇到一些特殊情况,我们学校,都会在六月份举行艺术节活动,届时全校的社团都会参与到艺术节中来。
艺术节会持续三周左右,在最后一周会举办联欢会活动来展示艺术节的成果,而在最后一周之前的两周,参与社团的学生们都要为了最后一周的联欢会进行准备。
而我所在的种植社团,不像是话剧社团那样要排练戏剧,也不像音乐社团那样要为大合唱和乐器演奏表演做准备,更不像舞蹈社那样为所有兽带来精彩绝伦的斗舞表演,他们是有才艺在身的,上台就是主角。
而我们种植社团的成员不像他们那样才华横溢,在学校里除了个别几个个性显着的家伙之外基本上全都是透明兽一样的存在。
而由于我们种植社团相对其他的社团存在感太低太低,所以有几次差点被学校下令解散掉,好在我们种植社团的每一届社长都是像露出本来面目的娄鸣那样,一个个都是处事圆滑,善于周旋,巧舌如簧的兽,所以每次都能避免我们社团被解散的命运。
而我们剩下的社员嘛,只是单纯的对摆弄花花草草上颇有造诣而已,所以,每年要做的事情无外乎就是用种好的植物来布置会场——换言之,就是到时候要把植物都搬到联欢会会场,并不断调整位置,总之,全都是体力活,只要身体没问题,就谁都能做,而且无需排练,说起来倒也清闲。
恐怕,今年我们要做的事情也是不例外吧?
不知为何,我的心中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失落,叹了口气。
每年都是这样,每年我们都难以真正的参与到这个一年一度的校内活动之中。
虽然在这之前,我并没有参加任何一次艺术节活动,但是每当社团内的学长学姐们对这一事情感到无可奈何之时,我也免不了被他们身上谈及此事时散发出的沮丧情绪传染。
就算是一向开朗豁达的裴垦学长提到这事的时候,也是止不住叹息。
谁让我们几乎没什么才艺,能干的活既有限又不是非我们干不可呢?
或许,当个绿叶,衬托那些红花也是我们逃离不了的宿命。
下课铃响起,第一节课已经上完了,接下来的课是数学课,也就是备受同学们尊敬的胡峰老师的课。
胡峰老师今年岁数也不小了,应该干到我们这一届学生毕业之后就要退休了,我一直都希望他到毕业的时候还能看到他在这所大学之中活跃着。
虽然不确保我的这个“希望”能否实现,但至少,明年的话千万不要是隔壁班那个脾气暴躁,看着就难以接近的田正荣老师教我们就好。
他是个马兽人,虽然目前我没发现什么端倪,但据说他还是个『草食性正确』思潮的拥护者。
我对此也只是抱以怀疑的态度,毕竟我所遇到的,明目张胆地对肉食性兽人的学生进行打压的老师,也只有艾琳一个。
所以,我想如果支持『草食性正确』这一让现在的社会变得怪诞的思潮的兽,应该不会这么名正言顺地以老师的身份出现在这个学校里吧?
就算是艾琳老师,她也没有支持过『草食性正确』的思潮,反而因为自己曾经应聘的时候被『草食性正确』的思潮狠狠地坑了一波,每当有谁提起『草食性正确』的话题,她都会忍不住抱怨几句。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讨厌肉食性兽人,我就不知道了,据说是因为情伤来着。
不过,她虽然可怜,但也的确不算是个称职的老师,毕竟,我们这些身为肉食性兽人的学生又没有在情感方面伤害过她,她又怎能恨屋及乌地将自己因为情伤的怨气撒在我们这些学生身上?
虽然不清楚她到底有什么魅力,但学校一直留着她在岗位上就有点离谱。
我还在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安欣却悄悄来到了我的旁边,在娄鸣空着的座位上坐下。
原来娄鸣已经在我没有发觉到的情况下离开了。
她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想说的样子,而我的脸却不自觉地变得滚烫起来。
得益于上课之前灌进嘴里的那一罐咖啡,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想要找到一句话打破我们两个之间的沉默,但是却无论怎样都找不到那句适合说出来的话。
喜欢的女孩子离我这么近,这还是第一次,我内心的兴奋之情逐渐把我的理智压了下去。
“路杰,你所在的种植社,是不是要解散啊?”
说完,她眨巴着眼睛,表情有些尴尬。
啊?
原来她是想问我这个吗?
我多少有些失落,然后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怎,怎么可能啊……我根本没有收到过那种通知。”
“是吗?可是我今天早晨来教室的路上听别的兽说种植社要解散什么的……”
“不,不可能的,要是没有种植社的话,艺术节上谁来用植物布置会场不,哈哈哈……”
我挠挠头,心想就像我说的那样,把植物搬到联欢会会场进行布置这种体力活,其实是谁都能干,并不非得是我们这些种植社团的成员不可。
这时,我偶然瞥见窗户那边有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裴垦学长。
“啊,那个,我在种植社的学长来找我了,等下再说……”
我悄悄叹了口气,向教室之外走去,来到了裴垦学长的面前。
“学长……”
“路杰,那个女生是谁啊?”
“我们班班长安欣。”
“哦,是吗……”
他对安欣凝视了一小会儿,转而又对我露出严肃的神情。
“路杰,咱们可能保不住了……”
“什么保不住了?”
我内心有点忐忑,一点都不希望接下来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是“我们的种植社团保不住了”。
但是,有时候,你越不希望发生什么,那件事情发生的概率就会越大。
“……咱们的种植社,要保不住了,因为学校那里说,咱们这个社团没有什么良好的效绩,社团活动也好还是种植用具也好一直都在浪费学校的预算,所以说,要在下学期解散。”
“怎,怎么会这样……”
虽然安欣的话在此之前已经给我打了防疫针,但再从裴垦学长这里听到,我却还是感到一阵失落。
“社长和老师那里谈过了,说不解散也行,就是要咱们在艺术节上拿出咱们种植社社团活动有成效的证据来……可是,咱们除了布置联欢会会场,艺术节也没什么工作可干了……这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裴垦学长苦笑道,而紧接着响起的,就是预备上课的铃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