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补贴,还有退耕还林款,水利设施修复款,老年人补助款,以及很多说不出名字的款项。这些还不算,单是县城水厂征地补偿款,陌然就知道还有一部分留在村里。至于各种各样的管理费,更是说不清楚。
“大概一两万块。”李正义小声地说:“齐书记说过了,村里财政是机密,不能透露出去的。”
陌然的声音就高了不少,盯着李正义道:“你难道不知道村务公开这个说法吗?”
李正义一脸委屈地说:“我哪里有这个权力来公开。”
陌然便黑了脸,厉声说:“老李,我也不多说,你把村里这两年的帐,都拿给我看看。”
李正义警惕地看着他问:“你要干什么?”
陌然不悦地问:“我作为一个村长,难道不应该了解吗?”
李正义就踌躇起来,半天才低声说:“这要齐书记指示,我才敢给你看。”
陌然心里腾地冒起一股火来,他这个时候开始感觉到了自己原来在村里当这个村长,看起来就像个假村长一样,连看个村账目的权力都没有。
他压住怒火,心平气和地说:“好,我去找齐书记。”
陌然到底也没去找齐烈,他心里非常清楚,齐烈不会拒绝给他看村账目,但他看到的,绝对不会是真账目。
十三户五保户,连续走了三天才走完。
陌然在村里买了米面粮油的基础上,每位五保户他另外送了五百块钱。
最后一家就是死了四口人的老孙家,老孙头已经风烛残年,见到人,眼花得也看不清。
谭海花在他耳边大声喊着说:“老孙老孙,陌村长来看你了。”
老孙头就抬头看一眼陌然,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只是抬起手,指着对面山坡上的几座坟,眼眶里一片水雾。
陌然没敢去看,四座坟就像四把利刃,能刺穿他的心。
陌然拿出一个红包塞给老孙头,老孙头坚决不要,大声说:“领导,领导,我都是要死的人了,要钱还有什么用呢?”
陌然就笑道:“您老拿着,想吃什么就去买吧。”
老孙头苦笑一下说:“我吃不下,也没人帮我买。我走不动了。”
乌有村没有养老院,孤寡老人只能在自家听天由命。遇到有人家的,还能帮着照顾吃喝,如是像老孙头一样,一家人单独住在一个地方的,就等于与世隔绝,死在屋里都没人知道。
镇里虽然有养老院,但不是随便能进得去。首先进养老院得有钱,而且镇养老院能进的人,多少都还有点背景。像老孙头他们家造成巨大影响的人,想进也进不了。
老孙头耳背,跟他说话需要喊。
陌然就喊道:“孙大爷,你老有什么要求,可以给我说。”
老孙头听了几遍,摇摇头说:“我没要求。你能帮我找回来儿子媳妇,我就能安心去死了。”
谭海花一听,笑道:“老孙,你以为陌村长是仙人啊?你家儿子媳妇都死了,他到哪里给你变出来?”
老孙头瞪着眼看她,一会低垂下去头,再也不理他们。
陌然他们就出屋,站在落满黄叶的坪上,看着对面山上衰草里的几座坟,陌然说:“老年人的晚年生活,一定要想办法解决。”
李正义没说话,谭海花摊开双手说:“想法确实好,可要钱啊。没钱,都是空想。”
“会有办法的!”陌然说:“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
老孙头家是五保户老人慰问的最后一家,走完他这家,表示慰问活动全部结束。连续三天走下来,陌然将整个乌有村都走了一遍。
三天下来,给他最大的感受就是,乌有村里,对齐烈感恩戴德的村民,大有人在。
乌有村这个散落在丘陵里的村,让陌然突然感觉到陌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