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堪比山岳的身躯,上面皮肉坚愈精铁,被浸泡在血池中。蒸腾的血气从血池中氤氲升腾,凝作一条条血色浊龙,顺着毛孔进入那躯体体内。
“人雄?”
那躯体睁开双眼,两只赤红色的深瞳,像是两汪血海。刺目的血光化作匹练,吞吐不息。他的目光望断虚空,呵气中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青峰城中,江尘的双目对上那躯体的目光后,只觉双眼猛地一阵刺痛,默默转过头去。
两缕殷红的血线顺着他的眼角流淌而下,王都深处的那躯体似乎是看到了这一幕,脸上浮现一抹残忍的笑意,而后缓缓沉入血池中,吸收庞大的血气。
江尘压下心头的惊悸,他知道此行不会太过顺利,但王都中那躯体的强盛,几乎足矣比拟妖绝地中的蛟龙,让他心头无比沉重。
而且,那躯体隐隐给他一种诡异的感觉,让他十分琢磨不透。
“影楼的底蕴,果然可怕!”
心中感叹一句,江尘将目光投向那些拜俯的武者,迈步向前方走去。
所有人,包括栖霞城的人,此时俱都是正容低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唯恐惹怒江尘。
江尘威势太盛了,青峰城数百年没有出现过武宗,所以燕栖霞出手时,所有人都被镇住,没人敢出手阻拦。
但燕栖霞却被江尘一掌给轰飞了出去,“人雄”之名,实至名归!
“从今以后,青峰城归我江家执掌,若有不服者,可来江府与我一战。我会设下擂台,大比十日,若有人能在我手下撑过十招,江某“人雄”之名,将拱手相送!”
江尘的声音带着元力,远远传开,辐射周围数个人族城池,引起一阵阵惊哗。
“人雄回来了?”
“太嚣张了,敢如此挑衅天下人!”
“他有嚣张的资本!”
讨论声四起,有不愿归于朝堂的武者,没有赶赴王都学宫,却从山林中启程,向青峰城而来。
武者也是人,或逐名或趋利。
“人雄”的名声代表着众生所向,那是一种大势,振臂一呼,天下响应,没有哪个武者不眼红心热。
江尘之所以如此高调,就是要以这种大势折人。武者或许不都有傲气,却应有一份傲骨。
这十日,他要迎战八方敌,以一己之力降服诸多武者的铮铮傲骨。这些武者,不足以与古宗布局的那些力量相比。
但通过这种方式,他等于是给燕国所有的武者一个选择,告诉他们,燕国除了王都学宫外,还有他江尘。
以一人之名,对抗一座学宫,乃至王室。除却江尘外,玄洲七国有几人能有此气魄?
现在燕国已入古宗局中,举国皆蔽,看不见的手掌正在将越来越多的武者推入深渊。江尘必须行雷霆手段,才能挽大厦于将倾,将这座王朝从风雨飘摇之际挽救回来。
他彰显出令人侧目的凌云傲气,但对于青峰城的无数城民而言,这样的一个江尘,宛若王者君临,正是他们需要的。
这座城池,已经沉寂太久了。他们太需要这样的一个声音,来打破那死和铁一般沉重的寂静,告诉这个世界它的存在。
人雄回归,欲执掌一方城,十日为限,战天下武者。
消息像是病毒蔓延,迅速传遍燕境。越来越多的武者向着这座往日靠着天荡山脉而小有名气的城池涌来,四方云气汇聚,一时狰狞。
第一日,青峰城,只有举行青峰大典时才会动用的那座巨大的演武场中,十座占地广阔的擂台排成一列。
第一座擂台前,挤满了从各地而来的武者,风尘仆仆,目光却晶亮得吓人。
他们很多人气息散乱,少有几人能够勉强达到雄浑的地步,远非江尘的一合之敌。但对于他们而言,能够与人雄对上个一招半式,死而无憾。
力守人城,屠蛮人百万众,这等功业,想想都令人心旌摇曳。
日头高悬,人群有些躁动。恰此时,一袭身影,着飒沓白衣,踏祥瑞云气而来,缓缓落在擂台上,正是江尘。
江尘的出现,顿时引起一阵惊呼。一些原本报以侥幸心理的武者,见江尘能够驾驭六气之正,凭虚御风,明白了彼此的差距后,心中萌生退意。
正要离开,擂台上,江尘却对所有人抱拳行礼,朗声道:“诸位,江某设下擂台十座,一日战一擂。无论胜负,十日后,希望诸位能随我一起斩杀异族,绝尽方圆五百里之妖蛮!”
听到江尘的话,那些武者无论抱何种目的而来,此时俱都愣在原地,久久呆立无语。
但旋即一阵爆发的欢呼让他们清明了过来,江尘要带着他们杀绝方圆五百里的妖蛮,这是何等快意之事。身前百年亦有人曾夸下类似的豪言,天下云集响应,赢粮而景从。最后纵使他们都身死人首,但那却是最为壮烈而快意的一场赴死,壮志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