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砰的一声被推开,陈子健急忙扭过头,看见小裴惊慌失措,脸色惨白的跑进来。他还没有说话,小裴却哇的一声哭出来,断断续续说,“陈大哥,我爸,我爸他快不行了!”
听到这句话,陈子健的脑袋嗡的一声,天旋地转,手扶住窗台,定了定神,跟着小裴冲出病房。
跑到病房,看见几个医生围在那里忙碌着,老贝叔双目紧闭躺在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和各种的仪器。
旁边还有几个人,老贝婶眼睛红肿,捂着嘴低声哭泣!
忽然看见他进来,老贝婶猛地冲过来,一巴掌狠狠打在脸上,热辣辣的,接着又一下,陈子健没有躲,就这样站着神情呆滞的看着老贝叔。
小裴急忙抱住她妈,“妈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那时陈子健真的心如刀绞,痛苦像滔天巨浪将他整个席卷,夹裹着深陷其中,带着泰山压顶的巨力,拼命的砸着,挤着,压着,绞着,磨着。
每一寸肌肤,每一寸血肉,每一寸神经,每一寸骨头,似乎都化为齑粉,揉成一团!
一步,一步,走过去,可每一步又那么艰难,短短只有七步距离,可他却感到犹如天涯般的遥远。
一直昏迷不醒的老贝叔,竟然奇迹般睁开眼睛。
医生摘下口罩,轻轻摇摇头,示意家属都过来,是回光返照。
小裴和老贝婶还有几个亲戚围过来,轻声呼唤着老贝叔,老贝叔慢慢抬起手,指着陈子健。
他握住那只不停颤抖的手,老贝叔艰难的摘下氧气罩,看着他慢慢说出两个字——拜……托!
陈子健拼命的点着头,老贝叔扭过头看了看小裴和老贝婶,又看了看他笑了。
忽然陈子健感到对方的手劲儿猛然增大,紧跟着陡然放松,头一歪,无力的靠在了枕头上。
小裴和老贝婶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陈子健看着老贝叔的离去,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慢慢的蹲下,跪在地上,身体前倾冲着老贝叔的遗体,恭恭敬敬将头磕下去!
“你是老李家的外孙……
你还在我脖子上撒过尿……
只要是能治这个妖妇,就算我关掉这个饭店都行
今天老贝我高兴,有一桌算一桌,全部免单了!……”
贝叔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早已经泪流满面……
这些在陈子健脑海中快速闪过,趴在地上,手指紧紧扣着砖缝,原来心痛竟然这么痛,而且无法说出来,老贝叔,您,您走好!
老贝叔的离去,让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是义,为什么会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魄,原来就是有人在用鲜血,甚至生命在支持你!
让你感觉到不是一个独自前行,他们默默给你力量,让你有不断前行的力量!
老贝叔他知道了,他真的知道了!面对着老贝叔的遗体,我陈子健再次恭恭敬敬磕下头……!
他打通了李青山的电话,李青山问有事吗?
陈子健慢慢的说到,“老贝叔走了!”
李青山在那头似乎吃了一惊,忙问怎么回事?
陈子健迟疑了一下说道,“老贝叔拜托我一件事情。”
啥事?李青山问道。
他深深吸口气说道,“他拜托我继续走下去!”
李青山在电话沉默了一会儿问陈子健怎么办?
他咬了咬牙慢慢说道,“义之所在!”
李青山又沉默了一会儿问陈子健决定了,陈子健嘴里吐出三个字,决定了……!
晚上梦秋水来看陈子健的时候,发现他的神情不对,问怎么?
他说老贝叔走了!
梦秋水愣住了,过了一会儿迟疑地问他有什么想法。
陈子健说义之所在,梦秋水听完了叹口气,也没说什么,而是给他舀了一碗汤,而且端到他面前,一勺勺的喂着。
喝完后陈子健对她说对不起,梦秋水轻轻摇摇头,“对于这件事其实我早就料到了,如果你这样轻易退出的话,也就不是你了!”
梦秋水让他不要多想了,积蓄好精力面对更多的挑战。
病床上,梦秋水伏在陈子健身边,两个人相互偎依着,静静相互偎依着,老贝叔的离去让陈子健认识到了义之所在,更让他明白了生命的脆弱,以及生命中你总要去面对什么!
他紧紧搂着这个女人,忽然有种感觉,如果有一天这个女人离自己而去,自己该怎么办?
这个念头疯狂的纠缠着他。
看着天花板,陈子健慢慢的说道,“秋水,咱们结婚吧!”
说出这句话,他感觉怀中的女人身体僵直了一下,紧跟着柔软下来,胳膊紧紧搂住了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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