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美昕吓得屏住呼吸,缓了好一会儿,都不见男人有任何动静,她才轻轻吁了口气,稍稍侧眸看他。卧室里光线昏暗,她看不太清楚他的模样,只能看到棱角分明的轮廓。
这个男人,哪怕是已经睡着,给人的感觉都还那么有压迫力。
他手臂搁在她小腹上,沉沉的压着,让她很不舒服,她又不敢动,怕吵醒他。忍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她轻轻伸手过去,捉住他的衣袖,缓缓将他的手臂拉起来,刚要搁回到他身边去,他的手臂又落下来,搭在她小腹上。
韩美昕急得满头大汗,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把他的手臂拿开,她索性闭上眼睛,这是他们除了上床后,第一次相拥而眠,感觉有些奇怪。
她闭着眼睛,以为自己睡不着的,没过多久,就坠入了黑甜的梦乡。她的呼吸变得均匀,躺在她身侧的男人忽然睁开眼睛,他定定地瞪着女人,半晌,他才重新闭上眼睛睡去。
翌日,韩美昕醒来时,她浑身酸疼,像被重卡车压过一般,昨晚她一直保持平躺的姿势,不敢乱动,此刻哪里都疼,很不舒服。
她坐起来,揉了揉酸疼的脖子,浴室传来动静,她转过头去,看见一个。裸.男从浴室里出来,他浑身上下,除了腰间裹着一条浴巾,便再没有衣物避体。
男人头发湿漉漉的,水滴从下巴滴落在胸膛上,水珠往下滚,逐渐淹没在小腹处的茂林中,韩美昕直勾勾地盯着那颗水珠,看得脸颊发烫,口干舌燥。
这男人绝对是妖孽,这大清早的就上演让人喷鼻血的一幕。
她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抬眸对上那双异常灼热的黑眸,她连忙移开视线,装作很平静的下床,孰不知自己红透了的脸早已经出卖了她。
薄慕年站在房间中央,看她平静地与他擦肩而过,他出手如电,迅疾地握住她的手腕,轻笑道:“怎么,还满意你所看到的么?”
韩美昕脸颊红得更厉害了,她目光闪烁,根本不敢看他,嗫嚅道:“我要去洗漱,上班要迟到了。”
她挣了挣手腕,薄慕年没有放开她,她转过头来,恼怒地瞪着他。下一秒,男人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温存的一吻,随即退离,放开了她的手,转身进了衣帽间。
韩美昕僵站在原地,她捂着滚烫的额头,呆呆地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越发看不懂他的心思了。
……
吃过早饭,韩美昕开车去薄氏集团,她每周一三五在薄氏集团坐班,二四回律师事务所做报告。小长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所有人的状态都不是很好,放假期间遇到的相关法律问题也很多,前来咨询的职员就更多了。
有的是问交通法,有的问土地法,韩美昕一一解答,一天时间过得很充实,直到下班时间到了,她才送走最后一个前来咨询的职员。
她整理资料,把他们问过的问题都归入档案中,然后把问题的答案更完善。做完这些,已经快八点了,办公室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把资料存档,然后关了电脑,拿起明天那场官司的相关资料,她走出办公室,乘电梯下楼。来到负一层她的停车位前,她拿钥匙开门。
坐进车里,她发动车子,可是发动半天,车子都没有反应。她步下车,瞪着眼前的甲壳虫,这不是新车么,她开了不到一个月,怎么就发动不了了?
她拿出手机,想打电话找人来给她看一下,可手机没信号,她只得锁了车门,刚准备离开,她在后视镜里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在不远处盯着她,她条件反射般地看过去,又不见了人影。
她忽然想起前些天接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电话,她心底一寒,这会儿停车场里人很少,大家都下班了,很少有人过来。她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慢慢朝停车场出口走去。
停车场里很安静,除了她的高跟鞋敲击在地面的声音,还多了一道沉重的脚步声,她快对方快,她慢对方也慢。
韩美昕边走边看前面的车的后视镜,后面真的有个戴着有獠牙面具的男人跟着她,对方越走越快,她吓得呼吸都停顿了,再不敢迟疑,拔腿就往前面跑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韩美昕甚至感觉到男人已经在伸手抓她,她吓得后背直冒冷汗,她拼命告诉自己,只要跑出地下停车场,就好了。
以前开车的时候,觉得出口眨眼间就到了,现在真的遇到事情,要跑过去时,才发现这条路有多长。后面的脚步声越逼越近,韩美昕毛骨悚然,边跑边喊:“救命啊,救命啊!”
戴面具的男人眼看快要追到她了,听见她喊救命,他们的正前方立即跑出来两个拿着电棍的保安,他脚步停住,眼里掠过浓重的戾气,他迅速转身,往后面跑去。
两名保安跑过来,看到气喘吁吁朝他们跑来的韩美昕,其中一名保安问道:“韩律师,出什么事了?”
韩美昕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指着身后,气喘吁吁道:“后、后面有人追我,他、他戴着面具。”
两名保安朝她身后看去,只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迅速消失在一隅,他们面面相觑,安慰韩美昕,“是不是恶作剧啊?”
韩美昕摇头,“不是恶作剧,他就是冲我来的。”
两名保安相视一眼,其中一人道:“韩律师,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无缘无故的,他干嘛要戴着面具追你?”
“我也不知道。”韩美昕是律师,只做自己该做的事,但是她帮自己的当事人打赢官司的同时,也有可能损害对方的利益,得罪人也是正常的。
可是到底是谁,如此处心积虑的跟踪她,还打电话骚扰她?
“韩律师,你是律师,遇到这种事,你还是报警吧,万一对方真的有什么企图,你一个年轻小姑娘未必应付得来。”另一名保安劝道。
韩美昕抹了抹额上的冷汗,点了点头,道:“谢谢你们,我知道了。”
韩美昕吓得不轻,她打车回清水湾别墅,付了车费,她拖着疲倦的身体走向大门,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美昕。”
韩美昕回过头去,看到从树后站出来的郭玉,路灯下,他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形容憔悴。她的心像被蜜蜂蛰了一下,忽然疼痛起来。
她怔怔地望着他,看他从黑暗走向光明,缓缓走到她面前,她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客套道:“要进去坐坐吗?”
郭玉眼底掠过一抹凄凉,有什么比自己爱的女人变成朋友之妻更残忍的事?他真想不顾一切的带她走,去一个无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可她会愿意跟他走么?
他目光沉痛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的容颜刻进心里,“不了,我就是过来看看你,看一眼就走。”
韩美昕顿时心如刀割,她闭了闭眼睛,不让眼泪涌出来,她强迫自己狠心道:“郭玉学长,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以后不要再来,回去吧。”
郭玉抿紧丰润的唇,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不愿意相信,他们真的就这样错过了,“美昕,我……”
“我今天上了一天的班,我很累,我先进去了,你也回去吧,路上开车注意安全,再见!”韩美昕打断他的话,一古脑儿说完,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往大门走去。
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又何必再给彼此留有希望?
郭玉上前一步,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有再说,如果这是她想要的幸福,那么他会成全她,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韩美昕按了门铃,刘妈来开的门,进了大门,她将门合上,浑身无力的抵在铁门上,即使隔着厚厚的铁门,也无法阻挡那双含着沉痛与深情的眼睛。
她想要快刀斩乱麻,可是为什么就是做不到无情,五年的等待,她心心念念的人终于站在她面前,可是他们之间却永远隔着一道天堑,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许久,她拖着疲惫的步伐,慢慢走进别墅,在玄关处换了鞋子,薄慕年的拖鞋还整齐的摆在那里,说明他还没有回来,她松了口气,这个时候不用面对她,她感觉特别轻松。
吃过晚饭,她去了放映室,挑了一部很老的片子,是讲初恋的,男女主最后没有在一起,她哭得稀哩哗啦,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为电影里的男女主角哭的,而是为自己和郭玉。
她哭得最厉害的时候,身后的门被人推开,一道颀长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在她身边坐下。瞧她肩膀一耸一耸的,他黑眸里掠过一抹心疼,伸手将她拥进怀里。
韩美昕用力捶打着他健硕的胸膛,眼泪落得更急,薄慕年自始至终都没有制止她,任她发泄心里的悲痛,若不哭出来,悲伤会在她心里逆流成河,他不愿意看见她这个样子。
韩美昕趴在他胸前,渐渐没了声音,薄慕年看着屏幕上的序幕,耳边响起一段悲伤的音乐,他低哑的声音绕进她耳朵里,“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韩美昕听见他这么说,又拼命的打了他几下,这才泄了愤。
薄慕年瞧着她孩子气的动作,倒没有和她生气,他唇角勾勒出一抹宠溺的笑意,有时候有个女人在身边,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
自从放映室的事件过后,韩美昕对薄慕年明显不像之前那样横眉冷对了,薄慕年也感觉到她的变化。虽然还没学会依赖他,但是至少比前段时间两人冷战来得好。
他乐于看到她的改变,甚至希望她能变得小鸟依人一点。
偶尔聚会看到沈存希和宋依诺那蜜里调油的模样,他心底也时常羡慕,什么时候他们也能这样,堂而皇之的大秀恩爱?
韩美昕被薄慕年“家暴”导致“流产”的事,终是没能避免让薄明阳夫妇知道,薄明阳听说后,立即打电话给薄慕年,三令五申的让他必须带韩美昕回薄家大院。
薄慕年听到父亲提及“流产”的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后才想起,之前他娶韩美昕的理由,便是她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了。
如今三个月过去了,她肚子还没显怀,自然是瞒不下去。他一直在想这件事要怎么自圆其说,才不会让家里的长辈对韩美昕有意见,没想到爷爷已经替他解决了,只不过要他背上一个“打老婆”的名声。
薄慕年不在乎家里人怎么看待他,但是他不能让韩美昕受到半点委屈。这就好比,他可以欺负她,别人绝不可以欺负她,他的父母都不行!
当时薄慕年就带韩美昕回了薄家大院,韩美昕听说是因为“家暴”的后续问题,她根本就不想和他回去,她无颜面对薄家二老,更无颜面对爷爷。
薄慕年亲自开车,瞧她那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他淡淡道:“祸是你闯下的,现在爷爷把路铺在你脚下,你还嫌懒得走,是我们太宠你了?”
韩美昕抿了抿唇,“可是这是骗人,万一有一天他们知道真相,他们会认为我人品有问题。”
“那你当初声称怀了我的孩子时,怎么没想过这些?”薄慕年反问道。
韩美昕竟无言以对,说到底这是她种的因,后面结什么果,都是她自食恶果。
“我可不可以说真话?”韩美昕小心翼翼地问道。
薄慕年斜睨了她一眼,凉凉道:“可以啊,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们家有家规,对待撒谎的人,轻则杖刑,重则割掉舌头。”
韩美昕连忙捂住嘴巴,惊惧地盯着他,道:“难怪,你能想出那么变态的契约,敢情是遗传啊。”
“……”
车子驶进军区大院,经过郭家大院前时,郭玉正开着奔驰从院子里驶出来,与他们打了个照面。两车擦身而过时,郭玉与薄慕年同时停下车,车窗降下来,两人对望,韩美昕坐在两人中间,顿时如坐针毡。
她盯着前面,谁也没有看,脑海里突然闪现上次薄慕景说的关于郭家的事情,郭玉,原来是这个“郭”,难怪薄慕年那天会说她了解他几分,她还真的不了解他。
薄慕年与郭玉即使暗地里暗潮汹涌,明面上也要和和气气的,薄慕年率先开口,道:“要出去?”
“嗯,出去办点事,你们刚回来?”郭玉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韩美昕身上,而韩美昕直视前方,连眼角余光都没有看他一下。
薄慕年点了点头,“开车注意安全,我们先走了。”
说罢,他缓缓升上车窗,一踩油门,巴博斯率先驶离。郭玉的目光追随着那扇车窗,想要她看他一眼,可她没有,他的心像有无数双手揉捏着,捏得他喘不过气来。
几分钟后,车子驶进了薄家大院,薄慕年解了安全带,转头看向像个木桩桩坐在那里的韩美昕,他忽然伸手过去,用力揉了几下她的脸,力道有些不知轻重,揉得她的脸顿时红透了。
韩美昕气得拍开他的手,怒道:“薄慕年,你以为你在揉面团啊,很疼你知不知道?”
“知道疼就好,到家了,下车。”薄慕年目光深沉地盯着她,不喜欢她因为别的男人而走神。他没有细究心里那种酸酸的不舒服感从何而来,反正就是很不舒服。
韩美昕瞪着他,突然撞进他深沉的目光里,她心中顿时惴惴不安起来,他的目光就漩涡一样,仿佛要将她吞噬,她害怕这样的目光。
她连忙撇过头去,解开安全带下车。
薄慕年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他薄唇微勾,推开车门下车。
刚关上车门,转头就看见站在台阶上吹胡子瞪眼的薄老爷子,他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爷爷,我们回来了。”
再冷沉的男人,面对家人时,也还有温情的。在薄家,薄慕年最敬重最爱戴的人,就是薄老爷子。
薄老爷子气得吹胡子,显然看到他刚才欺负韩美昕的样子。韩美昕心虚,不敢看薄老爷子的眼睛,乖乖巧巧的喊道:“爷爷。”
薄老爷子看向韩美昕时,笑得满脸褶子,语气亲切道:“丫头回来了,路上辛苦了吧,快进去,叫吴婶给你盛碗银耳汤。”
韩美昕见薄老爷子对自己这么好,她心里更加愧疚了,她说谎骗人,应该是罪人,他还对她这么好,她真是太感动了。
“谢谢爷爷,那我进去了。”韩美昕说完,看了薄慕年一眼,快步朝屋里走去。
薄慕年双手抄在裤袋里,看着有几分雅痞的模样,薄老爷子眉头一皱,嫌弃道:“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混了几年商场,身上全染着浮夸的气息,哪还有半点当军人的样子?”
薄慕年连忙把手拿出来,立正站好,他瞧出来,爷爷这火是冲他来的。
薄老爷了瞧他站着军姿,这才露出几分满意之色,他拿拐杖拄了拄地面,威严道:“给我到书房来立规矩。”说完,老人拄着拐杖进了屋。
薄慕年连忙跟过去,进了屋里,韩美昕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捧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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