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遮蔽了星月。寒风凛冽,吹得殿廊下的灯笼打横飞起,摇晃的昏影飘摇不定。
寝殿里,慕容文暄紧张焦躁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地问站在一旁的太监,卫忠贤。
“陛下,燕王办事一向滴水不漏,不会有事的。”卫忠贤细声细语地宽慰,“明日一早,太后娘娘必定向文武百官宣告,不再摄政,退居后宫。”
“朕自然相信九皇叔运筹帷幄,必定马到功成,可是朕还是担心。母后摄政十几年,在宫里根基深厚,又精于谋算,九皇叔无权无势的,怎么斗得赢母后?”慕容文暄忧心忡忡道。
“陛下要相信燕王的能耐,倘若没有人手,他绝不会揽了这事,毕竟这是掉脑袋的事,是不是?”
“你说得对,一旦失败,母后必定拿九皇叔开刀祭旗。那朕是不是害了九皇叔?”
“燕王是臣子,为君分忧,肝脑涂地是他的份内事,也是他的荣幸。日后陛下掌权了,可以大加赏赐他的死后哀荣,或是赏赐他的后人。”
“九皇叔并未大婚,也没有侍妾,哪里来的后人?”慕容文暄瞪他一眼。
卫忠贤轻轻地打自己的嘴巴,“奴才说错话了。”
慕容文暄不耐烦道:“你快去外面看看情况,若有事,速速回来禀报。”
卫忠贤领命,往外走去,这时,外面响起嘈杂声,有杂乱的脚步声、呼喝声,好像有不少人。
慕容文暄惊得瞪大眼睛,吩咐道:“还不快去看看?”
卫忠贤赶忙出去,慕容文暄见他迟迟不回来,加上心急如焚,实在担心,就出去看情况。
站在殿廊,他震惊地睁开眼眸,玉阶下站着二十几个朝廷重臣,大批侍卫持剑威胁,围住他们。这些朝廷重臣有的不屈地昂着头、梗着脖子,有的惊怕地低头、缩着身子,有的满面怒容、怒目而视。
看见慕容文暄,这些重臣七嘴八舌地说道:“陛下,太后娘娘把臣等押解进宫,究竟是何意思?”
“太后娘娘摄政十几年,本就应该还政于陛下,臣等奏请,太后娘娘竟然把臣等抓进宫来,陛下,这不是狼子野心是什么?苍天啊,太后娘娘要窃国,妖后误国啊!”一老臣仰天悲愤道,感染力很强。
“对!妖后误国!陛下,即使臣等今夜命丧于此,也是效忠陛下,为国捐躯,陛下一定不能向太后娘娘妥协!”
“妖后野心勃勃,刘家早有异心,陛下一定要亲政,拨乱反正!”
他们悲愤、苍老、愤慨的声音此起彼伏,慕容文暄听了个大概,不由得惊慌无措起来,怎么办?九皇叔在哪里?
他心里惊恐又愤怒,扬声道:“诸位爱卿,是朕无能,让你们受辱了。诸位放心,朕定当营救你们!”
这时,刘岚彻快步走过来,似裹挟着风雷之势,横扫清元殿。
他并不向慕容文暄行礼,冠冕堂皇道:“陛下,这些老匹夫妖言惑众,扰乱朝纲,唯恐天下不乱。臣奉太后娘娘的懿旨,将他们押解到此,请陛下发落。”
“他们是朝中德高望重的肱骨大臣,舅舅你怎么可以羞辱他们?”慕容文暄不悦道。
“他们对太后娘娘不敬,扰乱朝纲!”刘岚彻再次大声道,这小子听不懂人话吗?脑子进水了吗?
“这当中一定有误会,母后在哪里?朕跟母后解释清楚。”
“太后娘娘自然是在宁寿宫。陛下不必去了,这些大臣是臣请进宫的,他们会向陛下说清楚他们的心声。”刘岚彻自作主张,吩咐下属抓了他们,“陛下尚且年幼,性情也不够稳重,如何能亲政?你们还不跟陛下说清楚?”
“刘贼,你倒行逆施,必定会遭天谴!”一个老臣气愤地骂道。
“刘贼,你大逆不道,猪狗不如!”
刘岚彻并不介意他们如何骂他,乖戾地眯眼一笑,“骂得好!既然你们不怕死,也不怕断子绝孙,本将军就成全你们!”
慕容文暄震惊地瞪圆眼眸,“舅舅,你抓了他们的子孙?”
刘岚彻轻狂得意地笑,“陛下,臣只是请他们的子孙到一处销魂地儿玩乐玩乐,只要他们按照臣说的做,臣保证他们的子孙毫发无损。”
慕容文暄气得肝疼,“你!”
几个意志不够坚定的大臣疼爱子孙,担心断子绝孙,求道:“大将军,现在我就请辞回乡,你可以放了我孙儿吧。”
刘岚彻爽快地扬眉,“好说好说。那明日一早本将军派人送你离京回乡。”
慕容文暄气得攥紧拳头,“舅舅,你不要太过分!”
刘岚彻语重心长道:“陛下,等你弱冠了再考虑亲政一事,你要先学好如何治国,才能亲政嘛,是不是?”
这番话似是长辈关怀小辈,却是十分张狂。
这时,有人走进清元殿,慕容文暄看见了,惊喜万分,好似找到了救命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