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向子晋起身,肃穆而沉重地说:“大理,请您一定要抓住凶手,还我兼爱阁一个公道!”
“这是自然。”唐玄伊回答,视线却留在了机关壳之上,“只要您把之前没说的,都说出来。”
向子晋微愣,眼底划过一丝波澜。
……
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兼爱阁待客的正堂里却死寂一片。
向子晋望着案上放置的那杯茶久久没有开口,唐玄伊独饮,也没急着开口。
他看得出,向子晋还在做着某种挣扎,原本罩在向子晋身上的一层外壳已经开始碎裂,究竟是从外面打破,还是向子晋自己从里面拱出来,不过是一个抉择,结果没什么区别。
他尚还有些耐心,所以静静等待。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向子晋先长长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出,双目多了一丝凛光,寒得人害怕。
“有一件事……向某确实隐瞒了唐大理,如果当初说出来,也许今日就不会再害了人命。”说到这里时,向子晋的表情是黯然而悲痛的,“罗轩是个实力出众的孩子,做什么事都耐心仔细,只是父母早逝,一个人住在兼爱阁附近的房子里。他自小独立,是我看着长大的,原本向某还打算将他引荐给陛下,但后来……因为一件事,轩儿便与我产生了芥蒂。”向子晋抿抿发干的唇,“是因为那个人。”
“那个人?”唐玄伊重复。
向子晋点头,“是那个人……机关匠人,曾全。”他顿顿,“早前向某已经看到大理寺贴出的抓捕令,某早该知道,在大理寺面前隐瞒这些事根本都是无用。但我也只是出于对老匠人的信任和尊敬……现在我都说,全部都会说出来。”
“那在向阁主看来,曾全是个怎么样的人?为何向阁主会猜测凶案与他有关。”
“首先当然是因为轩儿与曾全曾有过过节,当初我引荐曾全进兼爱阁制作当时一批机关人时,轩儿就带着几名学徒劝过我,说曾全性格乖张,很有可能会惹出麻烦。但我不信,仍旧让曾全去做这件事。过后就有了让兼爱阁上下人心惶惶的那具自己消失的机关人。这件事相信大理已经知晓了。”向子晋无声叹口气,“曾全……他手艺确实高超,而且有其他匠人不曾有的精细,无疑是个奇才。但说句良心话,曾全这个人,真的很难相处,纵使是我也与他说不上几句话。跟他在一起……确实感觉不舒服。当初来兼爱阁时,他无视规矩,想要的东西随便拿,不喜欢的人直接就会上手打。而且嗜酒如命,嘴巴也很不干净。如兼爱阁学徒们所说,这里没有人喜欢他。我不相信机关人会自己杀人,曾全一定就是背后操纵机关人的凶手,而他,也有这个本事。”
“您有几分把握认为曾全是凶手?”唐玄伊最后问道。
这一次,向子晋没有半点犹豫,冷漠而直接地回答道:“十分。”
唐玄伊刚要去拿茶杯的手悬停。
忽然觉得哪里有些动静,唐玄伊视线无声无息地瞟过正堂屏风下面的缝隙处,看到了一双脚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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