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见了,可你明知她的身份,却还是要让我为难。”
杯子中的茶水渐冷,热气散失。宁雨宣站了起来,动作有些急,她转到景珏的面前,俯视着他,“那你就该问心无愧,让我只带她现在如何才是,还是在你进宫之后,便将她一并杀了?”
景珏手中的力道骤然加紧,掌心的茶盏瞬间碎裂开来,发出一阵声响。宁雨宣心中一颤,目光转移到他的手上,却看见从他捏紧的掌心有破碎的瓷片,还有鲜血顺着茶水一起淌到了桌面上,令人心惊。
她眼皮微闪,最终狠下心来,稳了稳心神,错开自己的视线,只当眼前的事情没有发生,冷着声音说道:“我只有这一个请求,你答应还是答应?”
掌心的伤口有着丝丝的疼痛,景珏没有错过一丝她脸上的神情,没有将掌心的伤放在心上,只是心里有些钝痛,他松开手心的那些碎瓷片,顿时“哗啦”一声,乱七八糟一片全摊在了桌面上,血水从桌角流到地面上。
景珏也站起了身,面对着她,墨色的眸子中情绪翻涌,脸色阴沉,没有一丝笑意,“你真的想去见她,我还能阻拦你吗?”他冷笑道:“你自己早已决定了不是吗,待会会有人带你过去,只是明日的登基大典,你不可缺席。”
见他态度也变得冷漠,宁雨宣的心抽痛着,可是只能如此,她别过脸去,“好,我说过的,你既已来了,我定是会去的。”
景珏眼眸紧锁着她,她没有看着自己,眼底渐渐有伤意露出,两人沉默许久,景珏无声地叹着气,“现在时辰不早了,你早点看完她,自己也早点歇息,我还有事,先走了。”他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看着景珏步子缓慢,沿路的光洁地面上落下点点嫣红血迹,不由自主地,宁雨宣也跟在他后面,轻声慢步。
直到在乾坤殿的大殿门口,看到门口守着的宦官,竟然是之前跟在景鸿身后的俞长喜,来不及想这其中联系,她便看到景珏身子一个踉跄,若不是俞长喜眼疾手快地搀扶住,怕是要跌倒在地。
宁雨宣在后面看着,差点惊呼出声,刚才留了那么多的血,恐怕他手上的伤口很深,步子就要迈出门槛的时候,却见景珏朝着俞长喜摆手,自己又站直了身子,回头看站在门边的宁雨宣,声音淡漠,“我答应过的时候不会反悔,你不必再跟着了,长喜,送她去见江贵妃吧。”
她的脚步堪堪停在了门槛的地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就眼睁睁看着景珏的身影缓缓消失在了不远处长廊宫灯下面,衣裳的墨色与夜色渐渐相溶,在烛影摇曳的宫灯下也看不真切。
而俞长喜只好折了回来,在宁雨宣面前恭敬行了个礼,“皇后娘娘,老奴这就带您去见江贵妃吧,”见宁雨宣不答话,他笑了笑,说道:“娘娘不必担忧,自会有人去给皇上处理伤口的。”
俞长喜在乾坤殿门口的小太监那里要了一盏五彩琉璃宫灯,手提着宫灯在前面引路,宁雨宣跟在他的后头,地方越走越偏僻,除了宫灯散发出来点照路的光亮,其余的全是漆黑一片,只隐约见看到周围高大树影如同魑魅魍魉,风声簌簌之间,便是两人踏过石径的步伐声。
看着眼前佝偻着背的俞长喜,宁雨宣开口道:“俞公公之前不是跟着庆帝吗?如今已经庆帝驾崩,俞公公怎么不借着机会出宫养老呢?”作为是景鸿身边的贴身太监,景珏。竟然将其收为己用,依照他的性格,怕是这俞长喜的身份并不一般吧。
似乎是早就料到宁雨宣会问出这么一句来,俞长喜只是笑了声,答道:“老奴自先帝在时,便跟在御书房前后侍奉了,皇上也是念老奴当初侍奉先帝有功,才将老奴继续留在身边的,”他口中的先帝,是景鸿与景珏的父皇。
走到了一处拐弯的地方,俞长喜小心地替宁雨宣照着路,“老奴如今一大把年纪了,就是死也得死在这宫闱之中了,这是老奴的宿命呐。”先帝被太后害死,而太后已死,他剩下的宿命,就是看着景珏登上皇位了。
俞长喜轻描淡写地将自己与景珏的关系略过,宁雨宣心中也有了思量,对此不再多问,只是看他有丝怅然,说道:“俞公公与景家能有此渊源,也算不辜负此生了。”
俞长喜笑着摇摇头,不再多说。只是又一个转弯,穿过御林军守卫的定嘉门,外面便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前方漆黑一片,隐约可见两点青色的光点在摇摇晃晃,仿如一个无底深渊,连明朗月光,都是浮在上空,两边宫墙高高地挡住那银辉。
宁雨宣眸色渐深,难道江云荷就是被关在这里?刚这样想着,前面带路的俞长喜就说道:“皇后娘娘,江贵妃就被关在前面,到时候您进去看望江贵妃,老奴就在门外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