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除了秋收冬藏,再也没有什么值得自己挂怀的了。
听着宁雨宣的问题,岑尤嫌她斟酒太慢,自己拿过酒坛子倒了起来,又喝了满满一大海碗,眼神渐渐开始无神了,“雨宣妹子,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得继续走下去,皇上他现在不需要我,我还留在这临都做什么。”
可以说,景珏已经算对他仁至义尽了,如果他继续当什么劳什子的骠骑将军,只不过会成为景珏牵制朝堂一枚棋子罢了,这将军的名号也只是徒有虚名,而他只适合生在沙场之上。
宁雨宣自己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了,见岑尤一坛子酒竟已经喝完了,又要去拿另一坛酒,她慌忙伸手去拦,“岑大哥,你今天喝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喝了。”
岑尤喝了酒之后,手上动作便没了什么分寸,有些粗鲁,宁雨宣顾虑着自己的身子,手上的酒坛子很快就被岑尤抢了去,她看着现下微醺的岑尤,心中叹气,大概他今天是想要在自己这里一醉方休吧,他憋屈了这么些天,总该发泄出来。
“妹子,你放心,大哥我又不用去上早朝,也没有仗可打,喝酒不会耽误事的,”说罢,他又喝了一大海碗,这下是彻底醉了,整个人都没了什么神识。
他趴在石桌上,石桌冰冷的温度正好解了脸上的燥热,“雨宣妹子,大哥现在告诉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景珏......他忒不是东西了,是他对不起你,他对不起太多人了,”岑尤的语气中竟然带了一丝哭腔,“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宁雨宣心中一颤,不敢随意接话,只是给他碗中夹了一些菜,“岑大哥,你吃些菜。”
岑尤摇了摇头,“你知道我要辞官,景珏他答应了我什么条件吗?”他醉的糊里糊涂,只想尽快将藏在心底的事情一一说出来,他没有继续称呼景珏为皇上,而是直呼其名。
不知是夜风有些大的缘故,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宁雨宣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冰冷,她看着趴着的岑尤,轻声问道:“那他是答应了大哥什么条件?
岑尤憨笑了几声,说道:“你还记得回临都之后,有个刺杀你的人吗?想来你是不记得这个人了,我却是记得的,当初在幽城的时候,他随我一同在雪天里抵抗北戎,后来受了重伤,是你在军营中医治的他。”
他的话一出,宁雨宣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了那个在巷子中刺杀她的灰衣人,画面一转,却是去年在幽城时候的情景,她在军医帐篷中替受伤的将士治病,结果因为幽城缺少药材,景珏派人将他们送往了陵城,但是怎么会......那个人会出现在临都,还要刺杀她?
宁雨宣心底里愈来愈多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就听见岑尤继续道:“他为了顾全所谓的‘大局,’将那受伤的五百将士全都斩杀在了幽城城外,只有那个人侥幸找回来一条命,”不等宁雨宣有所回应,他傻笑着,又继续问道:“你怕是很久没有见到周云这个小子的下落了吧?”
端起海碗又是一大口酒,浓烈的酒穿过愁肠,却解不了心底的苦闷,“周将军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情,才会临危受命,听从庆帝的命令带领阳城将士来反抗景珏的,临都一战结束之后,周将军想要自刎,却被他拦了下来,随后当众斩首与市口。”
岑尤嘲讽地笑着,似乎是在笑周云那个小子的不自量力,“行刑的那天,周云亲眼看见他爹人头落地,虽然他对他那个爹没什么好印象,当时却也发了疯一般,要去找景珏报仇,却让景珏的亲卫斩于马下了。”
宁雨宣眼睛睁得极大,不敢置信,那五百受伤的将士,他告诉自己已经安然无恙送回了陵城的,还有周将军,难怪当时举兵回临都的时候,得知周丰叛变的消息,他不愿意前去质问周丰原因,因为他早就知晓了这一切。
他......就真的是如此心狠手辣,对待敌人如此,对待自己的人也是如此,从来不曾有半分的心慈手软,她喉咙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堵着,差点没有办法发声,“他......这些,真的是他做的?”
这些事情藏在岑尤的心里有了大半年的功夫了,今日是不吐不快,却不料心中的愤懑发泄出来之后,只会引起更多的怒火,他忽的站了起来,将酒坛子什么的挥落在地上,高声说道:“难道你大哥还会骗你吗?骗你的人现在就在宫里,坐在他的龙椅上,”他手指着皇宫那边的方向,“我倒是想问问他,他手底里沾了那么多自己手底下将士的血,晚上睡觉就不会做噩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