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江南一向有折柳送别的习俗,尽管现在已经是深秋了,柳叶早已落尽辗作尘土,但柳条一如三月天的柔韧。素娘笑着点头,将几根柳枝别在她的马鞍之上,“再见了。”
深秋十月,路边农田里有不少庄稼汉在弯腰收稻子,今年没有战乱,也没有水灾蝗灾,稻穗都沉甸甸的,隐约可听到老伯们的憨厚笑声,可见今年收成不错。兴许是见惯了云城出入的各种人,见到他们一行人,只看了一眼就继续专心割稻了。
景珏见状,心中不由得有了些起伏,当初他从幽城打回临都时,沿途民不聊生,战火绵延,叫不少人都流离失所,花了五年时间休养生息,百姓的情况才好了些。而去年又发生了庆帝谋乱一事,这个时候向冯国开战的话,不知是否妥帖。
想到谢昭庭就在后面,他转头问道:“昭庭,你接管明城也有些时日了,今年明城的收成如何,能交几分税?”淮水以南地广物博,水泽丰茂,土壤肥沃,尽管明城地界没有云城的耕地多,但比起景国的一些城池,也算好的了。
谢昭庭不知景珏此问有何深意,到底也如实回答了,“今年有裴兄建造的几大水坝,没了水灾,我查了下前些年的秋收的情况,今年的收成尚未统计,但定会比前些年的好,至于赋税,在下建议,还是一如之前冯国的制度,三分税收。”要知道,明城一年三分的税收可抵得上幽城陵城两城三年的税收了。
裴少炎见景珏沉思模样,他能感觉出来,景珏此人有着极大的野心,“微臣斗胆,请问皇上问此事,是不是担心南伐一事粮草不足?”冯国虽然赔了云城、明城,但依旧割据一方,而冯国国君冯子谈,也不是个简单人物,此仗要是开打,没个三年五载是没法结束的。
他还真是斗胆,景珏冷笑,现在。朝中可没人会在他的面前提起南伐一事,怕支持景珏,会被议和党给针对,要是不愿开战的,更是不敢明着与皇上过不去了。不过他能任用这些年轻的才俊,也就是想看到这些人不为朝中党派纷争所禁锢。
“没错,正是为了此事,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景珏问裴少炎,将问题都给他。
裴少炎拱了拱手道:“微臣有一些看法,只随意说说,若是有不妥之处,还望皇上见谅。依微臣来看,皇上所要担心的,并不是粮草一事,去年庆帝谋乱之时,金陵城因为皇上御驾亲征,并没有遭到迫害,金陵乃是景国粮仓,调粮草又十分方便。眼下最重要的是兵马的操练。”
待裴少炎说完之后,景珏久久不语,他说得极对,如今冯国与景国边界,云城明城,都没有合适的将领带领戍边军。曾经的阳城大军,是周丰和林将军他们带出来的,可在去年的叛乱中,也成了散沙,幽城大军虽然还在,但是军心不稳,只怕到时候会一击即溃。
宁雨宣开始并不打算多言,但看眼下情形,她不由道:“今年春闱的时候,选拔了不少文臣,等回到临都时是不是该选些武将出来了?”
现在朝中大将着实不多,赫连邵掌管临都守城军,而岑尤依旧带着他的几千虎骑军,除此之外,其他地方的守城军都是由一些不起眼的武将领着。赫连家作为武将中的中流砥柱,在战事即将开始之前,是该去戍边了。
景珏自然知道朝中武将缺乏,但是想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培养出心腹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沉眸,摇了摇头道:“此事等回到临都再说吧。”
云城到明城的距离极近,只花了半天时间,景珏手中拿着百里钧松来的剑,但一路上风平浪静,也没有人追上来,他们打算在明城稍住一晚,然后第二日再渡河回临都。
有谢昭庭在,他们也没有再去住客栈,被安置在了太守府中,正好赶上用午膳的时候。
谢昭庭虽是小小的一名太守,但小官事杂,离开明城两日便堆积了不少公务,他知道景珏的秉性,也不再他面前惹他心烦,只吩咐下人照顾好了,便去了书房里。而裴少炎的又一水坝刚刚竣工,有下面的官员拿了图纸来问他接下来的事情,他也忙的不行。
等用完午膳之后,景珏看出来宁雨宣有了些疲惫,就带了她去屋中歇息。宁雨宣很快在他怀中安眠,呼吸浅浅又绵长,景珏轻轻地动了自己的身子,下床去,打开被他随手丢在一边的剑匣,他拧着眉头,现在这般安静,只怕晚上的时候,又是不能安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