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她自己屋前的时候,她的手也已经被捂热了,但洛寒川仍不舍得放手,他想起之前彩云所说的话,低着头柔声对他道:“小娆,你是不是觉得整日待在府中,有些无聊?”
小娆一愣,但她随后就对着洛寒川笑着摇了摇头。她不是无聊,是心底里有着恐慌,她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他,她对外界一无所知,又不能开口说话,有时让她觉得无所适从。
洛寒川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不怎么在意别人的情绪,但是在小娆面前,他总是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时候去猜测她的心思。他抿了抿唇,又继续道:“我知道每日让你待在府中总不好,但是眼下城中太乱了,景国的人不知要什么时候就要打到这边来,下次等我得空了,我就带你去街上好不好?”
小娆现在正是敏感的时候,最怕别人因为她而妥协自己,但是她没办法说话,就点了点头,她指了指屋内,示意自己要进去了。
洛寒川笑了笑,这才松开了她的手,“赶快进去吧,别着了凉。”
到了半夜的时候,雪下得更大了,这在苏城还是少见,到了第二天天明的时候,雪已经有了一尺厚。大雪封城,冯国人知道景国的军队大都是从幽城调过来,他们最不惧怕这种严寒气候,因此防守比平时更严了几倍。
百姓们都是各扫自家门口雪的,守城的将军又调派了将士去街上扫雪,以便冯都的粮草能尽快运过来。一时间,原本寂静无声的街上又热闹了起来。
街边留香居的二楼窗口,一名妇人正垂首看着街上的情形,她穿了一件狐皮大氅,但脸色苍白得可怕,还时不时地咳嗽着。他身后的襕衫男子看见了,不由得皱眉,端了热茶过去递给她,又将窗户关上,“这天这么冷,你怎么还开着窗户?”
妇人抿唇而笑,在他的搀扶下回去坐着,喝了几口热茶,才缓过了劲儿来,“我看见外面的将士又多了些,恐怕景国的人马很快就要打到这里来了,我们还要继续走吗?”
男子手不断在她的后背给她顺着气,“你先顾好自己的身子再说,苏城防备这般严密,北边一时半会还攻不下的,我们还能在这里再住一段时间,我昨日已经去问过了,现在已经入了冬,船只都不开了,等明年开春之后,我便带你去东瀛,我听说皇后之前的病,就是在那里给治好的。”
妇人只笑不语,她的身子,自己是最了解不过了,他们丢下了偌大的家业离开临都,如今四处求医,却也只是继续拖着,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的流逝,但是他始终都不愿意放弃,明年开春吗?她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便是没能给她的丈夫留下一个孩子。
男子也不再多说,只将她抱在怀中,想再给她一些暖意。
外面的雪不到半日便被铲除了干净,一夜大雪之后又是天晴,冬日里的暖阳最是难得,百姓们都上街走动了,一时间又热闹了起来。
而洛寒川到底还是怕小娆在屋中闷了,推了几个应酬,亲自带着她上街去了,叫彩云又在她面前抱怨兄长的偏心,抱怨完了之后,又抱着自己的琴去了,势必要练到小娆的那番境界。
街上人来人往,洛寒川给小娆穿了一件红狐斗篷,那红狐皮是他从一位猎户那里得来的,皮子光滑又有光泽,是极品。斗篷的兜帽有些大了,叫小娆快遮住了半张脸。
洛寒川又借怕她走丢的名头,将她的手牢牢地攥在了手心里,昨晚只握了那么一下,他便心心念念了,人总是贪心不足的,他心想。
街上大多都是认识洛寒川的,此番见他牵着个陌生的姑娘走在路上,都不由得投去好奇的目光,那姑娘虽然看不见整张脸,光看洛寒川那么宝贝的模样,就知道模样定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此刻洛寒川才觉得幸运,还好兜帽挡住了她的脸,他们最先去了曾大夫的药店里,抓了小娆平时要吃的药。天寒地冻的,药店里有不少人,等洛寒川一走,全都叽叽喳喳了起来。
“那洛家少爷牵着的姑娘是谁啊,不像是洛小姐啊?”有人开口问道。
曾大夫在柜台后面写着药方,听见前面病人讨论,老神在在地捋着胡子,“还能是谁啊,依老夫看,洛家的喜事将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