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何时中的这种毒,如今成了这幅样子,若是自己有个什么,孩子们要怎么办,阿笙要怎么办?
说什么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如今到了她的身上,切身体会,她竟然这么的怕,可怕又有用吗?
白月笙瞧着她那茫然之中带着几分惧意的神色,心中剧痛,摆摆手让封少泽退了下去,将蓝漓揽入怀中,“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蓝漓回过神,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清香,脑子也有些懵懂,好一会儿才慢慢道:“我……我是不是有点没出息……一点风寒而已……都怕的要死……”
她带着笑音说着,眼角却有些湿润,沁出的泪意沾湿了白月笙胸前的衣襟,却因是冬日,穿的衣服较厚,他没有感觉的到。
白月笙温柔道:“你怎样我都喜欢,没出息我也喜欢,你若强的谁都不需要了,那我还能做点什么?你不要怕,封少泽的医术你是知道的,若是没有把握,他不会说那些话——”白月笙说着,忽觉有些失口,顿了顿,又道:“何况只是风寒而已,不是什么要紧的,只要服了药,认真调理,必定会好……”
蓝漓笑着道:“风寒呢……我以前看过一些医术,秋冬日的风寒,一个不小心,也是会——”
“住口!”白月笙严厉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自己也不可以乱说。”
白月笙低下头,珍而重之的吻了吻蓝漓的额头,认真的道:“你放心,只要有我,你就不会有事。”
蓝漓只觉得一股暖流从额头流入了心间,让她的唇角下意识的勾起,露出了称得上是幸福的笑容,是啊,因为有他,这一遭轮回才显得异常值得,可生老病死原非常人能阻止,若拿不到睡火莲,她这条命……
她暗暗看了白月笙一眼,怕是这个人,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要夺取睡火莲了吧?
可,睡火莲哪是那么好取的?
白月笙并不多言,此时战英和嬷嬷已经送了一些清粥过来,都是蓝漓喜欢的口味,但是因为蓝漓睡得有点久,所以做的更为清淡了些。
蓝漓勉强用了两口,便有些吃不下去了,白月笙原想多喂她吃些,但蓝漓着实面上难色,白月笙也只得放弃。
蓝漓撑着身子坐在屏风外的小榻上,和白月笙说着话,支着疲惫的身子。
白月笙知道,蓝漓这是等家轩回来了,心中不禁又是一痛,家轩其实是他故意不接回来的,就怕蓝漓多想,也希望蓝漓心中有个念想,自己能更坚强一些,可看今日蓝漓这个样子,他真的好难受,自己自作聪明什么?封少泽早说了,十日蓝漓还是坚持的到的,如今却要为了见家轩一面强撑着身子,可如今自己在说什么都显得多余了。
一直等到下午,快晚膳的时候,蓝漓终于撑不住了,慢慢睡了下去。
白月笙面色阴沉的起身,将蓝漓抱回了榻上,第一时间找了封少泽过来,确定蓝漓病情。
封少泽只说了一句话,“幽兰醉的毒已经在王妃体内发作,所以她的症状变得越发的厉害起来,但无妨,只要拿到睡火莲的花蕊,一切都好说,我自有办法为王妃解毒。”
白月笙冷冷道:“还有一件事情,我要确定。”
“什么?”
白月笙问道:“以王妃和沁阳王妃如今的病逝,一株睡火莲,到底够不够用?”
不是他小心过头,而是这件事情实在太现实,太犀利,他不知道如果睡火莲的花蕊不够他要怎么办,但他必须问清楚,才好做别的事情。
封少泽沉吟,“沁阳王妃的身子不怎么好,那幽兰醉侵蚀身体也有些严重,所以……”
“如何?”
“若都是寻常人,一株也是够的,但沁阳王妃身子本就根骨不好,毒性发作也是一发不可收拾,想要根除,所用药物必定更多,只怕——”
白月笙浑身一僵,明白了封少泽的意思,“那封先生可研究出可代替之物?”
“睡火莲这种药材十分的奇特,一时半刻还未找到可替代的,但拿到睡火莲,除了花蕊之外,根,叶,花瓣皆可入药,封某还是有自信,能同时为两位王妃一起调理,这个王爷不必太过担心。”
“王爷。”二人正说着话,战坤到了:“宫中太后身边的嬷嬷到了,说是请封先生去一趟长乐殿。”
白月笙沉默了一下,不用怀疑,这是请封少泽前去长乐殿为梅若华诊病了。
封少泽道:“王爷?”
白月笙点点头,“封先生这便去吧,只是入宫之后,不可与太后提起睡火莲之事。”
封少泽怔了怔。
白月笙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怎么,封先生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封少泽道:“意外。”
白月笙松了口气,“请封先生切记。”如果封少泽一旦提及睡火莲的事情,按照太后的心性,和她对梅若华的疼惜,必定将睡火莲想尽办法拿到手中,而且睡火莲关系到蓝漓的性命,太后对蓝漓不满已久,今时今日,自己对蓝漓的关怀又是完全下意识毫无遮掩,只怕太后更不会让蓝漓活命。
封少泽点点头,“封某知道了。”
“好,战坤,送封先生离开了。”
“是。”
战坤送了封少泽出去,宫中的马车早已经等候许久,封少泽上了马车,马车很快绝尘而去。
白月笙看着外面的天色,暗沉沉的,风雪也便是这几日的事情了,可他的心却十分的不安。
这个封少泽,他真的有些不确定,到底能不能信得过,可如今,他却偏生没有任何被人可以比封少泽更为好用。
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关乎自己最在乎的人的性命,而他要相信的,却是一个他自己压根没把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