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赵武离了赵家庄子便向禹州城去,一双肉腿儿贴着地的翻,走的两条腿肚子涨得生疼,却不敢停下来歇一歇脚,眼看着到禹州城了,却见城门口那处一片黑压压的,走近了才知道全是人!
都倒在那黄土之中,都是衣衫褴褛,都是面黄肌瘦,还有那小小的孩儿头如萝大,身却似狗儿一般,蜷缩在那地上,只见胸口处微微的起伏着,应是还有一口气在!
赵武见了吓得不行,他一路之上过来也见了少倒伏的人尸,却是没有那一处有这城门前的多,他悄悄儿隐在那大石后头却见前头有一群人正缓缓向那城门聚拢去。
“退!”
上头有持箭的官兵木着脸远远的见到了,门官在上头大喝一声,
“统统给我退到三丈之后,不听令者,一概射杀!”
那一群灾民们此时如同那行尸走肉一般,半分神智也无,唯有那肚子里一点知觉在告诉他们,这处有粮!到了这处便有吃食,骨子里透出来的只有活命的那一点子执念!
一众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脸容同样森然,目光一般呆滞,如那被提了线的木偶一般,一步步向那城门处挨去!
“退!”
城门上的门官见了又是一通大喝,
“本州州府大人已下了死命,尔等流民自那里来回那里去,各自归家不可生事,若敢擅闯城门,必将尔等射杀与此!”
只可怜下头那些人那还有耳朵?那还能知惧怕?再可怕也不如那抓肠挠肝抠心撕肺的饥饿可怕!
他们茫然无知的继续向前走着,打头的嘴里喃喃念着,
“大人,可怜!可怜我们吧!只要一口……只要一口就成!”
上头守城的门官拉弓搭箭,箭头微微颤着斜向下方,右手一松,
“嗖!”
头一支箭射在额头,中箭那一个身子一顿缓缓倒了下来,后头的人脚步停了停,抬头看向上头,脚下却仍是不停,直愣愣向前走着……
更有几个后头来的见到地上倒伏的人,眼里顿时冒着血光,嘴里赫赫喘着气,冲过去一脚踩在头上,双手握了那箭杆向外一拔,那血自洞中窜了出来,热气腾腾的落到黄土地面上,后来的人脸上现出可惜之色,推了同行的人一把,自家伏下去大口吸那冒出来的血……
城上的门官见了,持着箭的手抖了抖,又自箭筒中取出一只来搭上,
“放箭!”
这一次箭雨泻下,那群灾民一个个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一声,便缓缓儿倒在了地上,不多时,重重叠叠左一堆右一堆,这城门前尸横遍野,血染黄土,已成了一处屠杀场!
赵武在后头看得只觉裆下一热,低头一看自家竟尿了!
几辈子壮家汉出身那里见过这种!
缩了身子,抱着头在那大石头后抖个不断,半晌才稳住了腿,支着身子又探出头来,那城门上明晃晃的不是别样,正是那杀人的刀,索命的箭!
赵武不敢站上前去,一扭身,撒开脚丫子一气儿跑了下去!
这一跑竟是跑了几里地远去,到得最后他累得似一条老狗般靠坐在一棵老树下,捞了衣角去擦头上的汗,心里暗暗寻思,
“我爹让我报信儿!这城里却是进不去了,这可怎生是好?”
正垂头思索时,只听耳后呼一声,一根棍子正正打在脑后,他忍着疼,勉强转过头看了一眼,两个瘦得似骷髅一般的汉子跳入眼中,接着眼前就一黑昏了过去!
等到再醒来时却发觉自家赤着身子,被五花大绑吊在树上,左右上下这么一看,这处竟是一个密林子,树叶子枯干,那树杈子却还密密的立着,自家就被挂在那树权子上头,
“啊!啊!救命啊!”
赵武挣了两挣没能松开,立时拉开喉咙惨叫起来,下面有人赫赫笑了,
“你这小子还嫌死得不够快竟在那处乱叫!”
他低头一看,却是那两个瘦得似骷髅一般的汉子,正在下头升了一堆火来,其中一个拿了一块白面饼正在火上烤,那不是自家身上带的么?
又看那汉子身上青衣布鞋,不是自家的么?
“你……你们……想要做什么?”
他们抢了自己的粮食衣裳,还把自己吊起来,这是要做什么?
赵武不敢想,只觉着下腹那处又涨了起来!
那烤饼的汉子在下头赫赫笑道,
“你且说我兄弟要做什么?吃了你的饼总还是欠你一个人情!等下割喉取血时自然会给你一个痛快!”
那一番话说的赵武真尿了裤子,只是他如今身上半分布带子也没有,那“水”儿便顺着大腿流了一地金黄!
“救命啊!救命啊!”
那烤饼的汉子很是嫌弃道,
“兄弟,你看这人是个孬种,吓得尿了,等下哥哥我可不想吃那一身尿臊味儿的血!”
另一个汉子过来不耐烦道,
“你吵什么吵!这趟买卖我们兄弟也是头次做,以前也只是杀猪,还没有杀过人呢!”
说着过来用手里舞着的棍子又捅了捅他,
“等下你也别乱动了,我那哥哥手艺最是好,一刀儿下去包你连疼都不知道,若是乱动的话,扎到了别处半天儿都不死,可别怪我兄弟没可怜你!”
那赵武听了只觉又挤了几滴出来,当下在上头不停扭着身子哭叫道,
“来人啊!救命啊!”
“别叫了,你再叫,来的也是跟我兄弟一般饿极之人,大不了我们兄弟分些肉出去罢了,你也照样难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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