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喜欢的一幕,在范红桥的身上,他能看到那种最为纯粹的快乐。
“安小哥,你怎么来了?”范红桥没能看出安元志在这瞬间的失神,跑到了安元志的跟前,大声问道。
安元志静静地看着范红桥,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桥上的众女这时一起笑了起来,有几个性子外向的,一起冲着安元志大声道:“安小哥,我们红桥妹子问你,你怎么来了?”
“不准闹他!”范红桥回头,跟这帮姐妹跺脚道。
“哟,红桥妹子现在知道护着男人了,”一个已经嫁人的泼辣小妇人大笑了起来。
范红桥从脸红到了脖子。
安元志抬头,冲桥上的众女笑了笑,然后不拿自己当外人的道:“各位大姐,妹子忙着呢。”
众女没想到安元志会跟她们打招呼,愣神之下,木桥上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群归巢的黑鸦从众人的头顶飞了过去,一支黑羽好死不死地落在了范家老二的肩头。
这么不吉利?安元志看着就是一皱眉。
范家老二倒是不以为意,冲桥上的女人们喊了一声:“老鸦们都回巢了,你们还在外面咶噪?”
桥上这才又响起了骂声一片。
“滚!”
“死老二!”
“活该讨不上老婆!”
……
范家老二被女人们骂了,反倒像是讨着了大便宜一样,笑呵呵地背着安元志往回走。
安元志有点哭笑不得,这个范家的二哥就这么想女人?
范红桥跟在她二哥的身旁,跟安元志说:“我们村的后山上有好多老鸦的窝。”
安元志看着那群黑鸦飞远,说:“所以你们村才叫栖乌村?”
范家老二和范红桥从来没有想过他们村子为什么要叫栖乌这个名字,这会儿听安元志说了,这才恍然大悟道:“是啊,原来我们村的村名是这么来的。”
范红桥说:“叫什么不好,叫乌鸦!”
范家老二说:“是栖乌,不是乌鸦。”
安元志半开玩笑地问范红桥道:“那你喜欢什么名字?”
就为了安元志的这个问,范红桥想了一路。
范家老二快进家门的时候,跟安元志说:“安小哥,你就不要难为她了,她大字都不识一个,她能想出什么好名字来?”
安元志看着范红桥笑道:“栖乌这个名字没什么不好,乌鸦是孝子,这种鸟不是不祥之物。”
范家老二说:“还有这个说法?”
范红桥却突然抬头跟安元志说:“我常听乔先生说,这个世道要是有个明君,让我们这些人能过上好日子,永远太平安宁就好了,我喜欢永宁这个名字。”
“你别瞎说啊!”范家老二忙跟范红桥喊道:“当今圣上好着呢!”
永宁?安元志念着这个名字,突然就想起帝宫里,沈妃住着的地方就叫永宁殿,当下对这个名字就不太喜欢,说:“这世上哪有永远的事?”
范红桥说:“怎么就没有永远的事?永宁这个名字好,我喜欢。”
“你什么都喜欢,”范家老二无奈道。
渔家人没那么多大户人家的规矩,范家兄妹两个,当着安元志的面就斗起嘴来。
安元志再次静静地看着范红桥,心里有股情绪是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遇上过的,带着欣喜又带着小心翼翼,好像在自己面前放着一件稀世的珍宝,他想占为己有,又怕自己护不住这件珍宝,想拿又不敢拿,这种纠结,让安元志觉得他是不是又活回去了?
远世和尚站在范家的竹篱前,看到安元志看范红桥的目光后,摇了摇头,有些东西永远是旁观者清。
这天吃过晚饭后,范红桥又被同村的姐妹喊出去了,远世和尚在屋里为安元志换药。
安元志忍着疼,问远世和尚道:“我的伤怎么样了?”
远世和尚说:“身上其他地方的伤都不要紧,只是腿上这个伤口难办。”
安元志说:“你为什么会出家?”
远世和尚本以为安元志要问他,腿上的伤口怎么个难办法,没想到安元志突然问起他为什么出家这事来了,笑道:“无牵无挂之人,除了去陪佛祖,我也没什么好的去处了。”
安元志说:“我没听说过玉关铁骑不给人娶妻的。”
远世和尚说:“我在家乡娶过一个,只是等我回来,那个女人死了。”
“为什么不把她接去玉关?”
“万里之途,我去搏命,怎么能带上她?”远世和尚看着安元志,平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