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如何评说。
老人忽然低笑,“一个小孩儿罢了,我与你说这些作甚?”
这么说着,却再度被苏酒的眼睛触动。
湿润清澈的眼眸,如同小鹿,带着彷徨和害怕。
她身后是窗户,除夕夜的大雪连绵不绝,一如三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他被仇人围剿,晕倒在那个女人的墙角,那个女人亲自照顾他,包扎的手法粗糙又蠢笨,几次三番把他疼醒。
她生得美,像是雪夜里的神女,令他心动。
可她又很薄情,“高门寒户,云泥之别”,简简单单的八个字,伤透了他的心。
可男人大约就是很贱的动物,对上那么个冷血美人,他偏偏爱得要死要活。
阎千岁回忆着,唇角的笑容竟也算得上柔情。
恰此时,雅座的雕门被人推开。
漕帮的头目们欣喜若狂地出现在门口,“阎千岁,你果然在这里!没想到你也有今日!兄弟们,咱们总算能够杀他解恨了!”
阎千岁咳嗽了几声,淡淡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酒。”
阎千岁摘下颈间的青铜钥匙,又抓紧她的手。
苏酒只觉一阵阵热.流自老人的掌心传来。
当他收回手时,她发现自己的掌心多出了那枚钥匙。
怔愣间,阎千岁猛然释放出全部内力,粗犷嘶哑的嗓音,响彻整座河面:
“所有人听令,我阎千岁,今夜把漕帮交给苏酒!以江南漕帮两百年气运起誓,从今往后,苏酒就是江南漕帮的主人,谁敢违背她的命令,江水断绝,船只覆灭!”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对漕帮的汉子们而言,江水,比他们的性命还重要!
所以这等誓言,是世上第一等毒誓!
阎千岁大笑着,苍老的手掌猛然拍上天灵盖!
殷红血液顺着他的额头蜿蜒滑落。
英雄末路,他宁愿自杀,也不愿意死在那群小鱼小虾米手中!
那是对他的侮辱!
一代枭雄,就此殒命。
苏酒还在愣神。
漕帮的头目们,面面相觑。
本来,他们还想帮楼下那个读书人抢了漕帮信物,可是……
良久,他们才面面相觑地朝苏酒跪下行大礼:
“属下参见老大!”
五大三粗的壮汉们,乌压压对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行跪拜大礼,场面看起来非常滑稽可笑。
苏酒吓懵了,呆滞良久,才想起从前看过的戏目,讪讪道:“免,免礼平身?”
汉子们抽了抽嘴角。
大堂。
萧廷琛也听见了阎千岁的誓言。
少年一口血喷出来,气的!
想他大年夜冒险跑到这里,含辛茹苦才重伤阎千岁,怎么最后捞了全部好处的,却是苏小酒?!
苏小酒是魔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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