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赶路。
北疆,怀化大将军军营。
空荡的营帐中,映着男人高大威武的剪影。
周怀安独自一人坐在主位,案桌上的公文堆积成山,男人随手打开一份,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左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将那些军务全都处理了干净。
营帐里安静到极点,除了巡夜的士兵不时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此外,再无其他声响。
周怀安搁下最后一纸公文,以手捏了捏眉心,精亮的黑眸中,已是染上赤色的血丝。
他默默坐了片刻,伸出手从怀中取出一支簪子来。
烛灯下,那簪子式样简洁,形态雅致,尾端处雕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木兰花,处处透着闺阁女儿家的细致。
周怀安凝神看着这一支簪子,过了许久,男人将簪子转过,就见簪底,刻着一个“沈”字。
男人的手指在那“沈”字上轻轻抚过,深不见底的眸子中,浮起一股怅然,与无可奈何。
“启禀将军,有传书一封,恳请将军过目。”
听到帐外的声音,周怀安瞬间将眼底的落寞压下,此时的他,又变成了那个不怒自威,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拿进来。”男人将簪子收回,对着帐外吩咐。
“是。”来人小心翼翼,双手托着一封信,低着脑袋从帐外走了进来。
周怀安将信接过,打开一看,那一双锐利严峻的眸子中先是微微一震,继而便是勾了勾唇,浮起了几许笑意。
“去告诉黄贯中,不必再去京师,让他尽快把谢广给我带过来。”
周怀安声音洪亮,一语言毕,又是看了一眼手中的信,一笑道:“这小子,销声匿迹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有了消息。”
“可是将军,”来人面有难色,斟酌着开口;“贤妃娘娘那边可是催的紧,昨日又有一封信,从京师送到了北疆。”
周怀安不以为意,将那信搁在了案桌上,淡淡道;“一个女人罢了,有何要紧。”
“属下遵命。”来人躬身行礼,刚欲退下,就听周怀安唤住了他;“慢着。”
“将军还有何吩咐?”来人顿时停下了步子。
“夫人那边,可有消息?”
“回将军,晨起收到了李参将的传书,只说夫人一行已是赶到了河州,怕是要不了多久,便能赶到云州的将军府。”
“让周子墨领一支骑兵,去云州相迎,把他娘安顿好后再回来。”
“可是将军……”
“怎么?”周怀安最不喜人说话吞吞吐吐,见来人如此,男人皱起眉头。
“少将军此时,并不在营中。”
“混账,他去了哪?”周怀安喝道。
“这个,属下也不清楚,只知道少将军昨日一大早便是领了几个近侍离开了军营,兴许是去了周遭的镇子……”
“这个逆子!”周怀安深知儿子贪玩的脾性,晓得周子墨此番偷偷溜出军营,定是去了周遭乡镇喝酒逍遥去了,男人压抑着自己的怒意,只沉着脸,厉声道;“让人去找,务必要把人给我揪回来!”
“将军息怒,属下这就派人去寻少将军。”
“罢,去告诉周邵,让他领人去云州接他婶母。”周怀安提起了侄儿。
“是,属下明白。”
“去吧。”周怀安摆了摆手,来人又是行了一礼,方才躬身退下。
秦小满醒来时,天色微亮。
越往北行,天气越是寒冷,秦小满先是将手伸进襁褓,摸了摸孩子的小脚,见儿子脚心温暖,才放下了心,往丈夫的怀里缩了缩身子。
“醒这样早?”谢广侧过身,勾住了秦小满的身子。
“夫君,还要多久,咱们才能到北疆?”
“要不了多久,前头就是河州,再往北去就是云州,怀化将军府,便在那里。”
“将军府?”秦小满微微诧异,“大将军的府邸,不是在京师吗?”
谢广笑了笑,十分的耐心的开口;“大将军在京师自然也有府邸,只不过将军常年戍边,皇上便是在云州又是恩赐了一座将军府,已留将军的家眷所住。”
“大将军还有家眷?”“傻子,大将军比我足足大了七岁,我都已经有了老婆孩子,他又岂会没有?”谢广一记轻笑,点了点秦小满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