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若雪何等聪明灵慧,马上看出月儿是在忌惮沈飞的淫威,没好气地“吭”了一声。
沈飞假装没听到,继续说道:“月儿,月儿的,实在是不好听,还是给你改个名字吧。”
“是不好听呢,还是让你想到了什么难以企口的往事啊。”纳兰若雪更不高兴了,气急败坏地说道。
“若雪,别胡闹,你想想这样多不好,咱们早晚还是要回山上去的。”
“回山上怎么了!”若雪不甘示弱。
“明知故问。”沈飞没好气地说,“听话啊,我们改一个更好听的名字。”
“哼!”纳兰若雪气鼓鼓地。
沈飞不理她,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自顾自地说道:“依我看,你既然出身翠兰轩,干脆就叫兰儿吧。”
这一次,月儿仍是没有马上回应,而是询问的望向女主人纳兰若雪,看对方始终不吭声,自己便也不吭声。她此番表现,两边都不得罪,还是蛮灵透的,沈飞有些欣赏,倒也不急着催她。
自己坐在桌子边,正要倒茶,月儿却已经眼疾手快地将茶壶抢过,把茶水为他斟满,恭恭敬敬地递到沈飞嘴边:“主人,请喝茶。”
沈飞笑,心说这小妮子确实挺有眼力见的,接过茶碗喝了一口:“以后别叫主人了,叫少爷。”
“是。”月儿快活地答应。
纳兰若雪看沈飞和月儿攀谈起来,不理自己了,郁闷得不得了,也跟着走到屋内,坐在桌子的另一边,在两人都坐下的时候,月儿作为丫鬟,只能站在他们身后。
“给月儿改名字可以,不过得答应我一个条件。”纳兰若雪表情严肃的说。
沈飞一早知道她会答应自己,并不感到惊讶,顺势说道:“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你。”
“可以,但这个条件必须符合公理和正义,不能违反道宗的传统,也不能打破我的底线。”
“好了,好了,绝对符合公理和正义,不违反道宗的传统,不打破你的底线。”纳兰若雪忽然望向沈飞,眼睛眨了眨:“话说,你的底线是什么啊?”
“我要根据你提出的条件,确定自己的底线。”
“你个无赖。”
纳兰若雪气地从桌子下面踢了沈飞一脚,接着转目望向月儿:“兰儿这个名字你喜欢吗?”
月儿说道:“小姐和少爷起的名字,无论是什么月儿都喜欢。”
“那以后就叫兰儿吧。”纳兰若雪挥挥手,“另外一个房间是左手边的?还是右手边的?”
“启禀小姐,是左手边的。”
“那你去吧,我和你家公子单独呆会儿。”
“慢着。”沈飞站起了,“还是你和兰儿呆着吧,我自己去旁边的屋子,思考思考今后的事情。”
“不要,这就是我的条件。我要你和我一个屋,一起住。”
“开什么玩笑,孤男寡女的成何体统,说过了不许触碰我的底线。”
“我就要。”
“不行,别胡闹。”
“你和兰儿一个屋,我自己去旁边屋,有事情随时喊我。”沈飞推开若雪拉扯过来的手臂,径直站起往屋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了道:“若雪,你和兰儿在客栈里呆着吧,我再出去转转。”
不等若雪纠缠、反驳,已然风一样的离开了。
终于独自上街,沈飞感到一阵轻松,总算能没有顾忌地开展自己的计划了。沿街走的时候,能够看到很多来到此地的旅人,绝大多数身上都有灵力波动,当是与仙道有过接触的。穿着打扮却是各异,以华贵为主,嫌少有道袍打扮的人,可见他们并不想表露自己道士的身份。
下山之前,沈飞曾听师父提起过,人间是佛宗的地盘,而佛宗与道教除了因为魔教这个共同的敌人,能够勉强保持一致,统一对外之外,其实门户之间存在着很深的芥蒂,凡人虽然敬仰畏惧仙道,却并不特别欢迎仙人,流落在人间的散仙们往往会以普通人的装扮行走世间。
沈飞行走在宽敞的街道上,视线不远处就是城府衙门,已经快到中午了,衙门口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鸣冤鼓孤零零地挺立着,上面布满灰尘。被宗教主宰的人间之国,政府的权力受到很大的约束,以至于沆瀣一气,沦为压榨百姓的傀儡。
看到如此破败的衙门,沈飞知道已经没必要进去看了,自己想要在人间之国传教,需要注意的只有两股势力,一个是佛教,或者说佛宗;另外一股势力,就是当地的士绅,也就是真正掌控地方权力的这些人,比起走马灯似的城主或者县长,他们的权力其实更大,能够一手遮天,而且与佛教的一部分人保持了相当深的合作关系,有着共同的利益。
与若雪一起往福来客栈走的时候,沈飞忽然想通了常藏和尚为什么会存在,他的存在对于佛宗和人国的意义又是什么。仔细回想,常藏和尚虽然嚣张跋扈,恶贯满盈,为所欲为,看起来风光至极,但是附和他的多是当地的士绅和县衙的衙役,也就是凡人,并没有几个寺里的和尚追随他。那一日被说是一起开荤去的小和尚们,也没见到就此跟定了常藏。这证明他在寺庙里其实蛮孤立的,庙中人的实力一个个都不弱,并不怕他,他们真正信服的只有华严寺的主持。
那么常藏和尚为什么要存在呢?以沈飞的判断,应该是作为寺庙里与人间沟通的桥梁,是一个让两边达成利益共同体的手段。可能这一点,让汝阳城显得更黑暗了一点,但确实有效。
佛祖在一千年前和无涯道祖大战了一场,对外宣称是平手,但是从佛宗当时所在圣山的损毁来看,其实是败北了。这个时候,佛宗为了阻挡道宗的崛起,就必须要找到其他的助力,也就是能够帮到自己的人。所以人类的国家进入了他们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