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者服可长生。服之不死,带者身轻,更是炼丹极品。
这些原本都只存在于古籍秘录的记载中,寥寥片语,不想却真的遇见。
罗四无量拼命收集着细珠,直到吕洞宾跟何招娣寻着声音进入林中,将韩湘从树上解脱下来。
韩湘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他指着一会儿变成小兽,一会儿又变成鸟的凭霄雀,“这、这是什么东西?我们在哪儿?”
经过先前种种,吕洞宾不再隐瞒,和盘托出:“我们在一幅画里。”
“啊?”韩湘没听懂。
“我们在一幅叫做山海神卷的画里,这幅画还有一个别名,是世间传说两大魔画之首,一旦进入其中,凶险莫测。”
“我们为什么会进入这幅画里?”
吕洞宾没好气道:“这就要问你跟何招娣了,要不是因为你们俩,我怎么会进来。”
他简单扼要阐述一遍事情经过,韩湘茫然看何招娣,何招娣显然比他更加茫然。
罗四无量道:“既然已经进入了魔画,究竟是怎么进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该如何出去。”
吕洞宾瞅着罗四笑:“你好像对于进入了一幅画中这种事,一点都不震惊,更不惊慌。”
罗四无量僵了一下,连忙赔笑道:“既来之则安之,震惊或惊慌,都于事无补。”
吕洞宾道:“没想到罗兄如此遇事不惊,在下惭愧,真不应该小瞧了你。”
罗四无量干笑两声。“不是说人生无常,诸行无常,凡事顺其自然么。”
“人生无常,心安即是归处,罗兄既然愿意顺其自然,何必还关心怎么出去?”吕洞宾指着林内异色的芝草,“你看这里,景色殊异于人间,满眼尽皆多奇之物,留在此处不是更好?”
韩湘顿时大叫:“这里再好,我也不要呆在里面!呆在这里,我怎么帮小七报仇?这辈子,我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小七了!吕洞宾,既然你能进来画中找我和招娣,那你应该知道怎么出去才对。”
吕洞宾道:“我不知道。”
韩湘继续叫:“吕洞宾,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也说了,这画中世界凶险莫测,想想刚才那些怪物,我们呆在这里,鬼知道还会遇到什么!”
罗四道:“吕兄,看你为人,行事老道,你既敢孤身入画救友,又岂会不知出去的办法。若你真不知道出去的办法,那你进来不是等于送死?”
吕洞宾哼了一声:“原本我或许知道怎么出去,可是进来之后,都被某个人耍性子给我破坏了,我现在是真的不知道了。”
韩湘略微一想便清楚了,“你是说,跟着那辆马车便能出去?”
“是啊,你现在才知道,晚了。”
韩湘不甘心:“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吕洞宾忽然笑吟吟问罗四:“罗兄,你怎么看?你觉得有什么办法可以出去?”
罗四做出思索的样子,其实刚才吕洞宾没进林子前,他早已捏着讹兽那半只耳朵问了半天,结果那半只耳朵全无反应。罗四无量不是别人,正是被善丹换过形的师夜光。安排白灵师跟吕洞宾同入相府,又故意让白灵师说起山海神卷的传言,到后面吕洞宾在相府发现山海神卷,并且发现何招娣跟韩湘在画中,都是他的策划与安排。
早在丑奴家那里,师夜光发现了何招娣腕子上招摇链与吕洞宾相互呼应的秘密,故而设下计谋,引吕洞宾入画,在这里面跟讹兽里应外合,置吕洞宾于死地,只是事情发展到现在,似乎出了什么岔子,一切都从白玉大门那里改变,脱离了他之前跟讹兽定下的计划。
此时连同他一起都被困在了画中,与画外的讹兽失去了联系,师夜光生性多疑,不禁怀疑起讹兽用意,心中发恨,果然,讹兽是这世上最最不能相信的东西。
从处处要将吕洞宾置于死地,到现在需要仰仗他寻找出画的办法,他跟吕洞宾等人竟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而且,他的伪装虽然惟妙惟肖,但吕洞宾似乎从一开始就不信他,处处戒备着,所以一再未能得手。画中世界虽然神奇,可进入之后,无论什么修为,法术,器物,全部失效,凭借单打独斗,师夜光不敢高估自己,吕洞宾的深浅,总是有所保留的,就算能在这里杀掉这三个人,仅剩他自己一个,一旦遇到不可预测之事,暗藏的种种凶险与怪物,还是难以生存。这三个人至少在关键时刻,可以被他抛出去挡灾,寻找出画的办法,也只能暂时抱团协力。
“吕兄足智多谋,鄙人怎可比。”打定了主意,装成罗四的师夜光,假意奉承着,心里恨不得将讹兽扒皮,挫骨扬灰。
吕洞宾大手一挥:“那就只能顺其自然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这里处处新奇,见所未见,不如我们到处走走看看,说不定走着走着就找到出去的办法了,不是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么,反正一切都是未知,面对未知的前景,我们也只能如此。”
大家都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何招娣一直没有出声,吕洞宾带着走,她就跟着走,出了这片栖息着凭霄雀的峻林,前路陡然开阔,一条龙骨形成的山中走廊霍然在目。
巨大而蜿蜒向前的龙骨走廊,像是巨龙留下的遗骸,蜕骨于旷泽,延伸于远处。骨白如灰,于一片苍茫之中格外醒目,一块块硕大脊骨两侧,犹如鱼刺一样的从骨,挺立如同巨象齿牙般直插半空,形成走廊半悬。
龙骨走廊的两侧,密林如海,四周都是峨峨群山,那是唯一能够通行的地方。
他们走上那条骨骸形成的通道,不知道会被这条龙骨走廊带向何处,这里旷浩茫茫,每踏出一步,都不清楚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