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棠也正站在公寓的阳台上看向我这边。
我们正在互相眺望。
眼泪瞬间崩泻出眼眶,我紧紧握住手机,抬起头再次朝公寓望去。
橘黄的灯光被眼泪模糊成一团光韵,我看不见楼少棠,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康啷——
一声开阀的金属声将我从快被浓浓悲伤围困到窒息的情绪里拉回,抹掉眼泪,我循声朝楼下花园看去。
只见翟靳正拖着长长的水管走向郁金香花圃,随即举起水枪,按下开关,盛开的郁金香瞬间被披上一层晶莹的水珠。
不知是景观灯光线阴影的缘故还是什么,他神情看上去特别幽黯悲郁,手在左右摇动,但望着郁金香的目光却是呆滞失神的。
今天的他让我有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像他又不像他。
我抬起视线再次看向公寓。
灯灭了。
强敛住悲伤,轻叹口气,我转身回了房间。
我做梦也没想到,翟靳说要带我去的那个地方竟然是当初他要送我,却被我拒绝了的那块空地。
而如今这块空地已不是空地,上面被盖上了厂房,厂房上立着的大大的“雅妍”Logo在阳光下耀眼夺目。
“我已经从法国买了三条最新的生产线,后天到,快的话,下周就可以正式投产了。”
翟靳轻快的笑音伴着徐徐微风吹进我耳朵里,我从惊怔中回神,转头看向他。
他双手插在兜里,勾笑地望着厂房,整个人神采飞扬的,仿佛昨晚给郁金香洒水的那个悲情的男人只是我梦里的影像。
“另外,我在巴黎最好的商业街给你买了10间店铺,留着以后‘雅妍’在法国开分店,或者你弟弟要开甜品店也可以。”
听到他最后这句话,我彻底怔住了。他从没见过小宇,可竟然连小宇的未来都一并规划进去了!
平静的心揭起涟漪。
“对了,你想让‘雅妍’上市吗?如果想,我……”
“翟靳。”强压住内心的激荡,我打断他对“雅妍”未来发展的畅想。
翟靳扭过头,长长的睫毛上缀满璀璨的光点,“怎么了?”他嘴角挑起一抹温柔的笑。
“翟靳,你,”尽管我已经很努力地在平复情绪,可还是无法冷静而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默了几秒,才说:“翟靳,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翟靳脸上的笑弧扩大了,“你是我女人,不对你好对谁好?”
他说得理所当然的,可我听了却不那么舒服,不是以前的反感,而是替他不值。因为他的付出是注定得不到回报的,尽管他真的对我很好,很花心思。
住在这里的几天,做饭洗碗洗衣服,他从没让我动过一根手指头,全被他包了。知道我喜欢郁金香他种了郁金香,知道我有练瑜伽的习惯,他把三楼的2间房打通改成了瑜伽室;又把另一间房间弄成了影音室,专门供我看大片。
要说我没有一丝感动那是在说谎。可是,我的心是单人房,已经住了一个人,别人是无法再进驻的。我总有一天要离开他,回到楼少棠身边。
我是楼少棠的女人,不是他的。
“真的不需要,这个工厂我不会接受的,法国也不会去。总之,你以后不要再擅作主张。”
翟靳的笑容凝在嘴角,顶动着口腔看着我,我从他眼中看见一抹失落,不过很短暂,他俊脸又重新浮起毫不介怀的笑,“好。”他说。理了理我被风吹乱的头发,看眼表,“走吧,我约了朋友和他一起吃饭。”
“那我回公司。”
“不用,一起去,那人你也认识。”
“我也认识?”我诧异,翟靳朋友我一个没见过,怎么会认识?!
“谁?”我追问。
翟靳勾唇,笑得意味深长的,“去了就知道。”
我本不想去的,但听他这样说,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于是没再拒绝。
翟靳和他朋友约的是我喜欢的那家法国餐厅,进到店里,服务生看见我们全都很恭敬地对我们鞠躬。我有点莫名奇妙,之前过来他们可从没这样过,翟靳倒是一点不感意外,像是平常一直在接受这种尊贵对待似的。
走到某间包厢门口,翟靳抬手圈紧我腰。
我一惊,本能地去推他。
他不但没松手,反箍得更紧,“里面是我朋友,给点面子。”他嘴角一弯,露出惯常的痞笑。
想想之前已经拒绝了他那么多的好意,我也就不再挣脱,算是默许了。
服务生打开包厢门,翟靳牵着我走进去,当看见坐在宽大真皮沙发内抽烟的人时,我惊得脚步立时顿在原地,准备好的礼貌笑容也一下僵固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