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六章

进入梦乡的时候，IBM业务主管乔伊却是刚下飞机。

    像这样说走就走的空中飞人生活他已经非常习惯了，往往一个业务出了什么问题，哪怕是吃到一半的饭也要放下，必须去抓紧时间处理。

    IBM做的大型机和服务器生意，等闲关系的都是大企业的大项目。没钱的中小企业，是买不起计算机的。

    正是凭着这样拼命的工作态度，乔伊才有了今天这样的成绩。不过他的成功之路，可不只是鸡汤文似的努力奋斗而已。

    “乔伊先生，这里。”IBM帕拉阿图分公司一名看起来很年轻的小伙子，手上拿着照片认出了刚下飞机的乔伊，招手大声呼喊着。

    “sir！”小伙子殷勤的接过了乔伊手里的行李箱，自我介绍道：“我叫马丁，帕拉阿图分公司的经理助理，有什么需要的请尽管吩咐。”

    “谢谢。请帮我叫一辆车，我要去斯坦福大学。”乔伊点了点头，脚下不停的出了飞机场。

    “呃，乔伊先生。公司帮你订了本地最好的酒店，你不休息一下吗？”马丁下意识的问道。

    “嘿，小子。”乔伊突然回过头，目无表情的看着他说道：“照我说的做，除非你的上司给了你其他的命令。”

    “是、是的。我这就去叫车。”

    光是被乔伊看上一眼，马丁的后背就感觉出了一身的冷汗。

    出租车从帕拉阿图的飞机场到斯坦福大学的距离不近，下了飞机之后又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汽车，乔伊这才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斯坦福大学附近的一处中产阶级住宅区，这里居住了不少斯坦福大学的教职工和教授。

    乔伊从出租车上下来，左右看了看，确认了自己找的位置正确，迈步走向他正对面这间建筑的大门。

    叮咚——

    门铃声响起，直到过了许久，门里才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一个男人抱怨的声音由远及近。哗啦一声推开了房门。

    “oh，shit，我真希望自己没听到门铃声。”开门的人是个半秃的鹰钩鼻白人中年人，看到乔伊一脸的沮丧。

    “马修，柯妮还好么？”乔伊像是压根没见到马修的表情似的，自顾自往房间里走去。

    “我和柯妮去年离婚了，那该死的吸血鬼律师还是你介绍的。”马修向乔伊身后看了一眼，大喊道：“嘿，这小子是谁？”

    “公司给我安排的人，让他进来吧。放了行礼他就走。”

    “好吧。”

    马丁有点好奇的和马修打过招呼，走进去之后按照乔伊的要求将行李放好，再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这才转身离开。

    等到马丁离开房间。马修这才倒了杯酒坐在了乔伊的对面。

    “好了，这次你又有什么坏事要做？”

    “别说的那么难听，老伙计。”乔伊补充道：“我从来不做坏事，除非有证据证明我做了坏事。”

    “哦，真是严谨的表述。”马修翻了翻白眼：“你到底来干嘛？”

    “你看看这个。”乔伊放了一张照片在茶几上：“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我看看。”

    马修拿起照片来，仔细辨认了一下。恍然大悟道：“这不是计算机中心的莱昂纳德夫妇吗？”

    “有个事情我需要你帮忙，我还要去拜访几个斯坦福大学的高层，在这之前我要了解斯坦福大学和这对夫妻的一切，你能做到么？”

    “一切？有多一切？”马修皱起眉头来。

    “一切的一切。”乔伊斩钉截铁。

    ……

    斯坦福大学是一所私立大学，秉持和很多研究性大学不同的办学方针，这里的商业气氛非常浓厚。或者可以这么说，斯坦福大学的管理层，基本上都有其“商人”的一面。

    在这里教授和学生创业是受到鼓励的，学校从资金、技术和场地等全方面提供支持。正是这种支持创业的方式和态度，使得斯坦福大学在电子产业兴起之后积累了巨额财富，学校的世界排名和软硬件力量迅速攀升。

    而既然要在计算机行业里混口饭吃，IBM总归是绕不过去的。斯坦福大学的高层，对于IBM业务主管的到来，多少会表示出相当的重视。

    “乔伊先生，院长先生请您进去。”

    “谢谢。”

    斯坦福大学的工学院院长劳伦矜持的站在办公桌前，满面笑容。当然，如果来的是IBM的总经理戴夫，他至少是要亲自到门外去迎接的。换成IBM的技术部部长，他也会站在门口相迎。至于说业务主管——作为一名斯坦福大学的工学院院长，总不能太掉价不是？

    “乔伊先生，你好。”

    “院长先生，打扰你了。”

    劳伦笑了一下，伸手道：“请坐吧，不知道乔伊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情？”

    乔伊也不废话，干脆的开门见山道：“是这样的，不知道劳伦院长知不知道。斯坦福大学计算机中心的莱昂纳德夫妇？他们成立的思科公司，最近在ABC电视台发布了一段广告。”

    “哦，这个我知道。”劳伦点头，最近一段时间这则广告都是一个热点。他当然不会注意不到。

    “IBM认为这则广告很不妥当，对PC市场的发展会造成相当程度的负面影响。如果斯坦福大学能够发表一个态度，这将是整个计算机行业的福音。”

    “IBM公司希望斯坦福大学有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劳伦可不是莱昂纳德夫妇那样的商场新手，很快就意识到了IBM的意思。

    “当然是反对的态度，这则广告向观众传达了很不正确的概念。必须要纠正。”

    “嗯——”

    劳伦沉吟了一番，抬头看向乔伊：“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思科公司只是一个小公司，莱昂纳德夫妇也不是很有影响力的人，IBM为什么要这么做？请恕我直言，在学术上人人都有言论自由。”

    “这是当然，学术自由是一定要保证的。”

    乔伊连忙附和了一下，大学对这种事情总是很敏感的。不过话说回来，IBM确有必须要这么做的原因。

    简单的说，现在的PC。也就是个人电脑的整个系统是开放的，所有企业、甚至是个人都能设计制作一台个人电脑。当IBM意识到PC的庞大市场之后，以其强大的势力在这个市场拿下了最大的一块利润。

    然而IBM对此并不满足，它和苹果实际上一样，都是封闭系统的爱好者。在市场里和小企业刺刀见红拼成本，不是IBM的风格。

    大公司IBM更喜欢的是技术壁垒、标准和专利这些东西，什么赚取超额利润，才是大企业的生存之道。

    所以到了1985年，实际上IBM已经有一项计划，那就是如何垄断整个PC市场。IBM认为。最大的问题就是PC的标准是开放的，导致市场竞争过于激烈。

    既然如此，那就不开放吧。

    1985年个人电脑系统是根据一个名为Personal System的标准生产的，既然这个标准已经开放了。那就再设计一个不开放的系统好了。

    于是，IBM现在正在考虑推出一个名为Personal System2的体系，来取代前一个PS1体系，并且将整个PC市场收入囊中。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了莱昂纳德夫妇的这则广告，不啻是狠狠的打了IBM的一记闷棍。

    老子刚想称霸市场呢。你丫竟然就来掀桌子了？

    等我的PS2系统推出的时候，两厢一对照，尼玛这不是坐实了这则广告里说的那个“阴谋”了吗？

    IBM总经理戴夫的心里，真是日了poi了。

    若非如此，IBM确实不会做出这么大的反应。可这个理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和斯坦福大学的院长劳伦说的。

    乔伊想了想，慎重的说道：“但这显然不是学术问题，莱昂纳德夫妇是在挑战IBM建立的市场秩序。”

    劳伦想也不想，痛快的拒绝道：“斯坦福大学不能阻止教授的商业行为。”

    “但是斯坦福大学的院长可以。”

    乔伊干脆撕破了脸皮：“斯坦福大学的投资企业有很多，我相信不少公司都使用了IBM的专利技术。如果IBM收回这些专利授权……”

    “那IBM就惹了众怒。”劳伦嗤之以鼻：“你们不敢这么做。”

    “呵呵，确实。”乔伊点头：“但我们可以向校董会和斯坦福关联企业施压，只要有几个大公司动摇，你的院长位置就不稳了。而校务委员会的很多教授，和IBM的关系也很不错，很多他们创办的企业也在使用IBM的技术。IBM付得起价钱，就看劳伦院长怎么选择了。”

    劳伦沉默了下来，乔伊这话绝非虚言。以IBM的技术积累和行业地位，它确实有这个影响力，这就是蓝色巨人的可怕之处。

    只要它认真起来，在这个行业还没有它影响不到的地方。

    而乔伊，这不过才刚刚露出獠牙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