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蕴着谁也触碰不到的淡漠。
李慕珩讨厌她这种目空一切的淡然,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想起她陷在幻境中一遍遍叫着李承佑的名字,李慕珩心情更加烦闷。
林岚光着脚走出来,将叠好的衣服放在床尾,语气清淡,“刚才听你说,你要把杜敬逸再弄进警察局。”
“不舍得?”
“你不可能关他一辈子。”林岚抬眸注视着李慕珩阴鸷含怒的眼睛,毫无意义的问题她也直接略过,“杜敬逸跟蓝音关系匪浅,蓝音对他而言,意义非同一般。只要他一天没弄清楚真相,他就不会死心。你这种做法,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你打算向他坦诚?”李慕珩起身,走到林岚跟前,低眉俯视着眼前人的眉眼,“考虑过后果吗?”
林岚后退,保持着最安全的距离,“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不劳李总费心。”
一句话噎的李慕珩哑口无言。
偏过头避开李慕珩的注视,林岚转身往门口走去,但速度不快,似乎在给李慕珩开口挽留的机会。
“你能处理好杜敬逸,那我呢?”
林岚前行的脚步倏然顿住,她僵直地站着,没有回头。
李慕珩慢条斯理地坐在床上紧挨床头的位置,神态自若,目光从未离开过林岚,“杜敬逸话的权威性跟我比起来,你觉得谁更有说服力?”
方才短暂的交流让李慕珩意识到,他与林岚之间现在就是两条平行线,想打破这种局面,唯有主动靠向她,不管是威胁还是不光彩的手段。
李慕珩从床头屉子里取出一支录音笔拿在手中把玩,“想听听我们刚才的录音吗?”
波澜不惊的语气,却暗含着无从抗拒的威胁。
林岚眉心剧烈跳动了两下,好半晌,她才回过头,目光落在李慕珩手中的黑色录音笔上,暗暗握紧了拳,微笑,“录音笔在李总手里,李总想怎么处置随便。反正上了北亚集团总裁的床,即便传出去了,我也不吃亏。”
李慕珩无所谓地挑挑眉,“你父母知道你还活着吗?”
林岚心一瞬沉到了谷底,李慕珩终究还是李慕珩,拿捏别人软肋玩弄的手段一向是他的强项,“你想说什么就说,不用故弄玄虚浪费时间。”
李慕珩却铁了心要搅乱林岚的心,“三年不见父母,不认林风,躲着方蕾与季呈延,顶着一个在南城声名狼藉的女人的身份活着,如果让你父母和林风知道了,你说他们会怎么想?眼睁睁看着他们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却选择视而不见,你真冷血到这种境地了?”
林岚看着李慕珩冷静的面容,压制着翻涌的情绪,“我走到这种境地,不是拜你们所赐?”
“你所指的我们,是我和江家的人,还是我……”李慕珩问的云淡风轻,却小心翼翼。
林岚从最后三个字中捕捉到一丝苦楚,看似清绝的语气中,带着隐约的愧疚。
这是林岚始料未及的,她以为李慕珩让阿宁他们做那些只是单纯的不想事情闹大。
虽然李慕珩的亏欠很浅很淡,但与林岚而言,有这点就已经足够了。
陈桂东入狱,她唯一的证人也将不复存在。如今确定当年绑架自己的人是杜芸授意,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一步步为自己和孩子讨回当年的血债。
那些沉痛的过往,她从来不想提,但如果这样能换取李慕珩一点愧疚,她宁愿忍痛再把伤疤揭开一次。
三年前命大活了下来,三年的委曲求全忍辱偷生不就是有朝一日能揭穿那对母女,让李慕珩为当年的欺骗付出代价吗?事到如今,还差对这个男人虚情假意?
上次别墅转赠书的事她处于被动,不仅被李慕珩白占了便宜,还被江容清惦记上了,只怕这次被人下药的事跟江容清也脱不了关系。
林岚迎着李慕珩的眼神,面露恨色,像求而不得的深闺怨妇般看着李慕珩:“李慕珩,你问这句话的时候,问心无愧吗?”
“林岚……”
林岚失声一笑:“你骗了我那么多年,跟害死我们孩子的女人结婚,每每想起这些,我就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所以你就把自己搭进去,选择跟江越在一起,用叔嫂的身份来刺激报复我,或者激怒江容清和杜芸,故意搅乱江家的关系。”李慕珩的气势弱了下去,“这样做值得吗?”
“这种事能用值不值得来衡量吗?你老婆当年把我从石阶上推下去逃逸,害的我两个未出生的宝宝胎死腹中,这笔账我要不要算?你的岳母,她雇人绑架我,给我注射.毒品,我差点被人强.奸,这仇要不要报?李慕珩,那是血淋淋的人命,是我作为一个人,真真切切熬过来的惨痛经历,你说我放得下吗?
江越对我好,我即便是因为报复江家跟了他,但他也从来没有亏待过我。这三年来,如果没有江越,我根本熬不到今天。”
林岚的控诉像锋锐的利器,深深浅浅的切割在李慕珩心上。李慕珩心脏猛烈收缩着,痛的呼吸迟缓。他将林岚拉入怀中,双手紧紧搂住林岚激动的颤抖的身体,“不要再说了,林岚,都过去了……”
林岚闭上眼,回忆是把双刃剑,刺伤李慕珩的同时,她自己的心一样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