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材,快!赶紧,你学费有着落了!”
“深圳招工的从我们职业学校到了镇上,说起码也有一两千一个月,满十六岁的哪怕是暑假工也要,一会报名明天早上走,路费全包!”
成材回头一看,只穿着短裤上身精光皮肤黝黑,脑门上豆大汗珠直往外冒的二阳飞快的跑了过来,带起小股尘土飞扬。
天气热得不像话,成材坐在家门口一条用木头木板胡乱拼接的矮凳上躲太阳。
听到二阳的话后,沉吟了片刻,嘴角一扯,道:“我就不去了,我妹太小不能没人管,你们去吧。”
“那你怎么弄……”二阳一下子就急了,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成材道:“我跟你说,明天一块去的车费才报销,之后就没了!再想去也难得很!”
成材低下了头:“镇上老舅给我安排了个卖冰棍的活计,也能把学费赚到……”
“你别傻了,这年头连我家都有冰箱,冰棍都自己去批发,过路卖冰棍谁闲着去买,怎么可能赚到一千多的学费?!”
二阳几乎是用吼的,坐在矮凳上的成材脑瓜子被震得嗡嗡的。
“只要勤快总能有点生意,说不好那些有冰箱的人家里冰棍不够了……”与其说成材是在讲给二阳听,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
“呵呵!”二阳呵呵嗤笑,“你知道你想得有多天真,你妹妹……行吧,总之,你得尽力上完高中,别像我们似的,念个没用的职高,想打工还得等人挑!”
“唉……”二阳长长的叹了口气,双手往短裤裤兜一插,快步走了,前面还有人家他得去吆喝一声。
“咦,二阳哥?”成雪芬从屋里面蹦跶着出来,看着二阳的背影喊了句。
二阳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反正没回头,成材嗯了声,没多说。
成雪芬也不在意,她就一个刚从小学毕业的孩子,一会就自顾玩去。
日正中时,成材才收回游散的目光,起身回屋。
没有瓷砖修饰的青砖平层墙体斑驳不堪,窗台小而布满灰尘,成材穿过光线明暗不定的大厅,闻着最近越来越熟悉的中草药味道,直直走到灶房。
熟练的架起大铁锅,放油少许,从老式明火加热的高压锅中倒出昨晚特地多煮的半锅饭,没加其它佐菜,大锅铲在成材的手中上下翻滚,饭粒很快油润起来。
数分钟后,成材将铁锅从灶台上拿开,换上药砂锅,喊了一嗓子:“雪芬,吃饭。”
成材将锅里的饭分成了一大两小三碗,不多不少,灶上的砂锅也逐渐开始往外冒气。
成雪芬应声过来,端起碗颠颠儿道:“我去叫妈起来吃饭。”
“一会我给妈送过去。”成材摸了下成雪芬的头。
尽管只是一碗没多大滋味的清油炒饭,但成材吃得极香,筷子叭叭的,三两下碗就空了,成雪芬才扒拉了两口,正抬头眨巴眼。
成材将碗放在灶台上,拿上剩下那碗热气腾腾的炒饭穿过灶台,拐了下,去了明显是卧房的地方。
中年妇人面带草色,恹恹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脸色悲苦,有气无力的道:“材伢子,药给煮上了没?这饭你放那边就行,我自己过去吃!”
“药锅挂火上了。”成材将碗递给他妈,“大钱叔讲这两副药吃完之前要少动。”
“都吃这几副药了,腰也不见好,唉……”
“这两副药吃完就能下地,到时候再去换个单子能好个差不多,没那么严重。”
“就那么摔了下,怎么就把腰给摔断了……”
“唉……”
成材妈妈有贫困农村妇女那种特有的絮叨,以及对命运的悲苦绝望,这些话,成材天天听,成材妈妈天天讲。
但成材从来不讲,哪怕是跟从小长大的邻居二阳,他也从不提到自己妈妈,怕哪句话不对刺激到了。
“一会我去镇上找老舅,有现成的泡沫冰箱,去批发点冰棍卖卖。”成材等了一会才说。
“也行,二阳他们说是都要去深圳打工,你出去卖点冰棍也是个事,去了镇上再给你爸打个电话,让寄点钱回来……”成材妈妈交代道。
“我晓得的,上次爸就说了,这两个月就给寄钱回来,估计是工头那边不好说。”这事成材上次去镇上的时候,就打电话问过了。
“工头工头!你爸就是太老实,在外面总也被欺负,我听那三嫂讲,现在做临时工的早就有个一百二三一天了,你爸才能拿九十,你看看这一天就少了三十,还不是每天都有工出……”
“唉……”说着,成材妈妈又叹了口气,成材便闭嘴不言。
“一会你把雪芬也给带上。”成材临走出房门前,成材妈妈又说。
成材摇头道:“天这么热,雪芬怕是跟不住。”
心里想着大钱叔说过母亲要多卧床,妹妹在家也能给倒个水什么的。
……
顶着中午火辣的太阳,成材去了镇上,远远看到二阳他们,也没过去说话。
从老舅那拿了泡沫冰箱,老舅领他去了冷库批发就没多管他,老舅也忙得很,都是山旮旯里找食吃的,谁家也没特别好过。
在冷库批发成材将带在身上的本金全都换成了冰棍,心里想着这么大个镇子,不到百根冰棍很快就能卖完。
能快点用脚力换成微薄的利润才能有更多的本金去换更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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