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你了?”
沈修止眉心微微一跳,置于膝上的手不自觉收紧,许久才慢慢松开,似乎极为忍耐。
过了片刻,他放松了些许,唇角微微上扬,声音比之昨晚还要轻缓,“抱歉,我还是很难受,浑身上下都使不上力。”
似玉见他一脸歉意,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到底是要吃他的,没想到他还这般有礼有节,果然是寻了几十次死的人,人大方说话又好听,到底是比自己体面些。
似玉想着便也收敛了一二,极为客气道:“没事的没事的,我可以等,等你什么时候舒服一些,我再开始罢。”说着,她乖乖退回了原来的位置,蹲着原地眼巴巴地看着他,眼中颇有几分垂涎欲滴的意味。
沈修止闻言微微垂下眼,长睫遮掩了眼中神情,看着极为无害,似乎没有察觉到似玉炙热的视线。
静默了片刻,他伸手掩唇轻咳,清冷的语调难得透出几分温和,“我们见过这么多次,我还不曾知晓你的名字?”
似玉闻言一阵恍惚,她听如花与庙前过往的各色小生,自问自答了大半辈子姑娘芳名,却不想今日竟然也能听到旁人问她的芳名,一时只觉亲近非常,学着如花的做派认真回道:“奴本家为石,名唤石似玉,年方二八,家住梅花十六巷,尚待字闺中……”
沈修止闻言微微一顿,收回了视线声音还算温和,“在下名唤沈修止,表字……”
“姑嵩。”他话还未说完,似玉便开口下意识接道,见他神情异样,便闲话家常般开口解释道:“我以前在家门口见过你数十回呢,你在我们家那处可是出了名的好看,我有个姐妹很喜欢你,也心心念念着想吃你呢。”
这话一出,庙中气氛突然静得极为微妙,似乎有什么东西强行压着没有爆发出来,那感觉就好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惹人不安。
沈修止忽而轻轻一笑,笑中颇有几分凛冽冷意,看向似玉话中有话,“原是如此,想来你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才来的。”
似玉闻言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更不知道该如何接他的话头。
一时庙中又静了下来,气氛颇为古怪。
半晌,沈修止才开口低声唤道:“似玉姑娘,我从昨日起没有进过一滴水米,现下很是难受,可否劳烦你去附近替我舀一叶水来。”
似玉闻言有些犹豫,凡人确实是需要进食的,一顿不吃饿得慌这个道理她是知道的,可是现下这个关头,她怎么可能放心让他一个人呆在这里?
沈修止似察觉到她的顾虑,言辞轻缓多有虚弱,“你不用担心,我现下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又怎么可能离开这处。”
似玉见他神情不似作伪,现下又这般伤重,想来也跑不了,可若是不给他寻吃食,倒时饿死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好罢,我去和你找吃的,这样你也好得快一些。”她一边打算着一边往外头去,至于好了以后要做什么,那一切自然尽在不言中。
沈修止又怎么可能听不出,一时间琥珀色的眼眸越发浓沉,庙里的风渐透入骨的寒意。
她兜着一裙子的野果,跑着回了破庙,一迈进破旧的大门便见到沈修止还在,安安静静地坐着,瞧着十分听话,悬着的心当即松了下来,还莫名有了一种喜悦感。
沈修止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听见动静抬眼看来,她这般快回来似有些疑惑,“这么快便找到了?”
庙上头的屋檐瓦片破落,露出几许空洞,日光丝丝缕缕地从上头照射下来,那细碎的尘细在光线中飞扬,莫名显出几许温暖。
他的眼眸太过干净,这样安安静静坐在破庙里头,即便衣衫染血,形容狼狈却也掩盖不了他周身的谪仙般清冷味道,反倒衬得破庙破旧古老得极有韵味。
那么干净的眼神看向她,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刚头可是完全不相信他的,只这想法自然不能表露在他面前,免得叫他不开心,又冷着脸一句话不说。
“这处太荒僻,没看见别的东西,只瞧见许多野果子,你先将就着吃一些,下回我再寻别的给你。”
似玉拉着裙摆往他身旁走去,在他一旁坐下,拿起裙摆里头的野果,垂着眼儿认真擦干净,满眼欢喜地递给他。
沈修止见状微微怔忪,看了眼似玉便又恢复了寻常模样,伸手拿过她递来的果子,连指尖都不曾碰到她的手指。
似玉见他拿去吃了,一时有了些养宠物的感觉,心中颇有些许成就感,连忙又认认真真擦了一个递去。
沈修止接过野果,指尖依旧不曾碰到她的手指,清了清嗓子淡声道:“我自己来罢。”
似玉闻言连忙将果子全部递去给他。
沈修止疑惑,“你不吃吗?”
似玉摇了摇头,这些最多就是拿来磨磨牙,她想吃的还是他,不由笑眼道:“我还不饿,你吃罢,多吃些,可不能饿着你。”免得她以后吃得不爽利。
这笑太过妖里妖气,一看就意味颇深,沈修止垂下眼睫不再说话,一言不发吃了几个果子便停了,似乎没什么胃口。
似玉见他好像又不高兴了,一时有些不明所以,只能悄悄打量起他来,搜寻些蛛丝马迹。
只一刻便被他的眉眼吸引了注意力,他的面皮生得很好看,初始只觉清隽干净,可越看便越惑人,有些那清冷的眼神看来,都会莫名叫人心口一窒。
似玉知道,这种皮相凡人都唤作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