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
他在心里思忖着:夏若,你堂而皇之的执意要将季郁请到家里来,对于她的态度又转变的这么大,你敢说你自己心中没鬼?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夏若转身上楼,回到卧室。
季郁将果盘送到骆钧仁和范云想的茶几前。然后又拿着一小碗水果和红糖水上楼,想要送到夏若的卧室里。
夏若此时已经在卧房之中布置好了机关,准备在绊倒季郁的同时,造成她牵连自己摔倒的假象。
季郁在房门上敲了敲,试探的唤道:“夏若姐,在休息了吗?”
夏若坐在床边,回答道:“没有,请进。”
季郁推开房门,刚欲迈出一步,便被房门下面拴着的透明丝线绊倒,身体本是该向前方,夏若所在的位置倾去的,不过季郁在跌倒前的前一秒还在想着,千万不能再疏忽大意的,伤到了夏若,或是她肚子里的宝宝。
于是便硬是别过自己的脚,向右倾倒在门前置放的,夏若放置奖杯,奖状的玻璃架子上。
身体重重的跌撞在架子上,摔到地板上,然后打落了手中的陶瓷杯子和装水果的碗碟。
红糖水洒在了她的手臂上,一大片红色的烫伤,手肘也被摔碎的瓷器划伤了手肘。
夏若没有想到季郁竟会这么替自己考虑,看到她痛苦的样子,夏若不禁觉得有些心虚和不知所措。
她刚要去俯下身,扶起季郁。
听到动静的骆钧仁,范云想二人就已匆匆赶来。
骆钧仁推开房门的时候,注意到大门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似的弹动,便低头,看到了那根肉眼不易辨识到的细丝线。
他瞪了夏若一眼,然后一把拉起狼狈的倒在地上的季郁,带她走向洗手间,用冷水冲洗她被热水烫伤的刺目的,苍白手臂上的那片红。
季郁惊慌失措的伸手推开骆钧仁,欲向门外跑出去。却刚好撞在了刚刚赶到洗手间的范云想的身上。
季郁害怕的,把头埋进范云想的胸膛里,流着泪,深感歉疚,自责的低声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范云想抱住她,语气温和的安抚她的情绪:”没关系,虽然你跌倒了,可是没有真的伤到小宝宝。日后再稳重一些就好了。夏若也没有怪你,不是吗?“
季郁伏在范云想的怀里,忏悔般的恳求道:”云想哥,带我走吧,把我这个危险分子从这里带走好不好?我不该自以为是,自私的想要接近小宝宝,我根本就是...一个潜藏的隐患,一个祸害...我从出生起就是一个煞星,有我的地方就会有灾难...我做不了姑姑,我也...做不好一个母亲...我...真的该死...哪怕抱着的是最好的心,可是做出的却是最残忍的事...云想哥,我真的...好恨我自己...我好像是一个魔鬼一样...你也离开我好不好?我不想害你,我不想...那个梦里死的是你...如果死的是我...我也就...解脱了...“
范云想抱住季郁不安的颤抖的身体,安慰道:“好了,好了,小郁,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你不要再说傻话了,好吗?不要像是这样,继续贬低自己,伤害自己了。我知道你的心愿是有多美好的。你没有不好,你没有你自己想象的那样不堪,你不是累赘。”
季郁抑制不住的哭泣。
范云想只好对骆钧仁和夏若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小郁她...真的是无心的。你们也看到她有多慌乱了。她其实就是太在意你们的孩子了,所以才会有些手忙脚乱的闯祸,请你们不要责备她...因为她...真的是无心之失啊。我就带她先告辞了,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夏若心中有些感到愧疚,走到季郁身边,刚欲伸手拍拍她的背,唤道:”季郁...“
季郁慌张的躲开她的接触,哭泣着又摔倒在楼梯栏杆的地板上。
夏若只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说道:”那个...我没事,我也没有责怪你。“
范云想重新将季郁从地板上拉了起来,将她的头埋进自己的胸口,然后用手轻拍着季郁,对夏若点了点头,说道:“谢谢。”
接着又转身对骆钧仁说道:“你别怪她了...我带她先走了,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骆钧仁对范云想挥了挥手。
范云想带着季郁离开夏府。
二人走了以后,骆钧仁一把将栓系在夏若卧室房门底部的那根透明的丝线给扯了下来,丝线断裂,发出如同示意着不好意味的琴弦的破裂声。然后他又蹲在地上,一片片的拾起摔碎的碗碟残片。看到花格地毯上,季郁手肘上留下的那斑斑点点的血迹,抑制不住心中的火气,手掌中紧紧握住,堆放在手中的陶瓷碎片,直到手心被割破,留下血迹。
夏若有些受到惊吓,便前来拉他,唤道:”钧仁...“
骆钧仁注意分寸的抽回自己的手臂,小心别伤到她。紧接着站起身,冷冷的说道:”一会儿我让下人将地毯撤了,留神别让碎玻璃别弄伤了你。还有,你的丝线最好收好,绊倒了你自己不要紧,不要再牵连了我的孩子,不然的话,我真的不会饶了你。“
说完,转身走出夏若卧室的房间。
夏若在他身后恼怒的说道:”骆钧仁,你是爱她的吧?你觉得你现在这么对待我,就是公平的吗?我是得到了你的这座奖杯,可是,赢的人却是她季郁!你认为,我这样就会开心,就会感到心满意足了吗?骆钧仁,我恨你!我恨你,为了区区一个你,我要伤害这么多的人,我要成为一个失职的母亲,我要谎话连篇!全都是因为你!可是现如今,我却觉得不值,为我自己感到不值!我恨你的孩子!我也恨季郁!在我做出这么多心狠手辣,丧尽天良的事情的时候,她凭什么可以道貌岸然,若无其事的做一个清清白白的好人?骆钧仁,你把你的爱,全部都给了季郁!却把你的阴毒和折磨全都给了我!我对季郁是于心有愧,可是你对于我就不是于心有愧了吗?所以你对我的囚禁与摧残,我都要牵扯上她!直到你放过我为止的那天,我才能够放过她!“
骆钧仁低下头,看着地板上,被水晶吊灯折射出来的,自己的影子,想到季郁的那双悲悯,无辜,自责的眼神,想到她说出:“太阳到了最高处,影子就消失了。”那句话的时候,那种忧伤,无助,颓然的语气。
骆钧仁从鼻子中吁出一口气,疲惫的说道:“然而如今,我却将我所有的温暖,所有的柔情,都奉献给了你,把我所有的暴戾,所有的冰冷都给了她。在你对她暗箭伤人的时候,我都看在眼里,我却没有站出来维护她,甚至还包庇你,纵容你去伤害她。”
骆钧仁的语气不可抑制的激动了起来。他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脑海里嘤嘤回荡的,全部都是季郁刚刚谴责,追恨她自己的那种压抑,克制的哭泣声。
骆钧仁调整了一下语气,平静又透露着僵硬,生冷的,接着说道:“夏若,现如今不光是你恨我。你知道吗?就连我自己,也是恨我的。”
骆钧仁转过身,慢慢走向夏若,伸出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摩挲了一下夏若的脸颊。
夏若拉过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骆钧仁闭上眼睛,忍着疼痛,任由着她。
夏若松开他的手,愤恨的甩到一边,对他怨愤的吼道:“放我走!还给我自由!”
骆钧仁无力的对她说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就在楼下,有什么事,就吩咐我。”
然后转身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