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保证,一准对你好,绝不再犯浑了,成不?”
别过头去,元素不吭气,她不是天真的小红帽,怎么会相信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大灰狼的甜言蜜语所欺骗?
……两人僵持不下。
“丫头!你俩进来一下。”
始终冷眼旁观的吴岑,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两人的争执,随便帮自己这侄子解围,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万年不变的铁石心肠终于解冻了。
爱上人家小丫头了。
皱眉,元素到底还是听医生的话。
一切为了孩子!
跟着吴岑进了屋,她颤巍巍地坐在了沙发上,目光防备地盯着钱傲,双手保护性地放在小腹上,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抖。
“怎么了?”她害怕他们让她作掉孩子。
“这要孩子的事,你一定要慎重,你考虑清楚了吗?”
低着头,哑着嗓子,元素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固执。
“是,我要他。”
“那好,这样,我先给你注射一针黄体酮保胎,现在开始,你必须卧床休息,不要乱动,明天再到医院详细检查一下,如果实在有问题,必须要终止妊娠,知道吗?这种事,不能倔强。”
吴岑的话是严肃的,带着职业医生对专业的绝对权威注解,元素和她对视片刻,最后,仍是沉重的点了点头,然后乖乖地躺到床上。
凝重地看了看她,吴岑给她打了针,交待了一些保胎事宜,临走时又特别叮嘱:
“注意,卧床休息,不要再剧烈运动,大晚上的,更加不要外出。”
听得她这话,钱老二双手合十,简直要感激涕零了,要不然,这丫头大晚上的作起来,他真是一点法儿都没有。
送吴岑到门口时,他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那态度格外的端正,笑眯眯的讨好着帮她打开车门,最后,补充了一句。
“小姨,记得保密。”
无奈地叹气,吴岑径直离去。
……
因为吴岑的医嘱,一心要保住孩子的元素果真没再折腾,不闹着走,也不急不吼,乖乖的吃了药躺在床上,闭着眼休息。
寂静,看上去平静无波。
可钱老二却知道,她在生气,她平常生气的时候,吼他骂他,但那不是气到了极致,而这种不理不睬,才是她拿捏自个的最高段位。
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可是,即便如此,他能够放手吗?
答案仍是:不能!
他无法想象没有她的生活,做梦都不敢去想那种空虚得嗤骨一样的日子,好吧,就算他钱老二疯魔了吧,不管怎么样,只要她在身边,他才能安心。
所以,他还就卯上了,坐在卧室的沙发上,不挪地方,也不敢上床惹她。
说来都没人肯信,他钱老二居然也有被女人逼得不敢上床的一天。
他在这边郁闷,元素为了孩子的健康,心情放松的将手放在小腹上,就那么睡了过去。
……
刚送走白应晖回来的白慕年,进屋就瞧见他这别扭的模样儿,实在不太放心这两个不正常的神经病呆在一起,怕出事,所以,他执意留了下来。
两个男人坐在沙发上。
钱老二始终僵硬着身体,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元素看。
白了他一眼,白慕年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钱二爷,你这样瞧着,能瞧出朵花儿来?”
“滚,别埋汰老子。”
叹了口气,白慕年给他倒了水递过去,感叹着自己这客人做得,真悲哀,“哥们儿,这种事强来是没有用的,你怎么就想不开呢?她心里没你,你再怎么着,她也不是你的……”
“你懂个屁。”
“是是是,我不懂,我只知道,你这事儿闹得,要是你家里知道了,得有什么后果,你想过吗?”
钱老二闻言一愣,似是认真考虑了半晌,面上闪过几分挣扎,坚定地开口,“不管那么多,怎么着我自个的女人,得跟我在一块儿。”
“你就这牛脾气,身不由己的事情多了。”
不以为然地瞟了他一眼,钱老二目光淡定,他明白年子是为了自己好,但他下定的决心,不会再改变。
“等着瞧吧,年子,老子的事,自个儿自主。”
拍了拍他肩膀,白慕年没再多说什么,作为他最好的哥们儿,除了支持,还能怎么办?
……
因为怕女人冻着,所以屋里没开冷气,夏天的夜晚还是有些炎热,到了后半夜才终于转凉。
迷迷糊糊,元素再次陷入了恶梦的困境,纠缠,恐惧的梦境里,她全身止不住地发冷,凶神恶煞们都纷纷缠住她不放。
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着——
查觉到她的异常,钱老二赶紧地奔到床边,半步都不敢离开。
突然,她似乎是抽搐了一下,眉头蹙在了一起,然后像受了惊吓一般的叫出了声来,那个样子像是惶恐到了极点。
面色陡然一变,钱老二上了床,也没管年子在那看着,像往常一般将她纳入自个的怀抱,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像哄孩子一般的哄着她。
“妞儿,别怕,别怕,乖乖睡,我在呢……”
坐在沙发上的白慕年,眼见钱老二不过二秒就撺了过去,那速度快得田径运动员也得汗颜,乍一见到这厮温柔似水的样子,老实说,他还真不习惯,实在太诡异了。
“她总这样做恶梦?”
“嗯。”
突然,床上的女人嘴动了动,似乎在呓语着什么,白慕年凝神静听,然后大吃一惊,没想到,她嘴里居然喃喃叫着——
“钱傲……钱傲……大混蛋……”
他一愣,这女人心,真是海底针。
原来以为她喜欢的人是钱仲尧,最恨的就是钱老二,却没想到,内心深处和嘴上工夫,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
可,这两个别扭的人,还在茫然不觉,明明彼此互生了情愫,却又伤害得如此彻底。
最后,他叹了一口气,这哥们儿,真是造的哪门子孽哦。
……
元素从梦里醒过来时,天已经泛着鲤鱼的斑白。
一眼就瞧见这屋子里居然睡了两个花样美男,不过,一个睡在沙发上,一个趴在她的床边儿。
她就这么一动弹,钱老二就醒了,满眼都是宿夜未眠的血丝。
“宝贝儿,你醒了?”
握住她的手,钱老二一阵激动,可是,女人黑色的眸子里没有给他半分的波澜。
那小模样儿,憔悴的让他心疼。
怎么才过了一夜,她好像就瘦了?
“乖,我去给你端粥,年子一大早起来熬的,可好吃了!”
像压根儿没听到他的话似的,元素仍旧是一动不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没有他,甚至没有太多的情绪浮动。
“妞儿……”钱老二郁闷了,一宿没睡的嗓子,全是沙哑,伸出手就将她搂在自个胸前,怜惜般抱着。
“滚、开!”
半晌不开口,一开口就呛,元素面无表情地推开他。
钱老二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看得找不到边儿。
这样子的女人,让他太他妈无助了,郁闷得直想去撞墙,她,简直就是他钱老二的克星,生到这个世界上,就为折磨他来的。
空气的密度似乎突然变厚了,那排山倒海的压抑感让钱老二差点不会喘气儿,正自怔愣间,女人却突然扭过头来望着他,平淡地说:
“我要喝粥,我要去医院!”
她有孩子了,她要好好活着。
……
某妇幼院。
元素觉得自己像个行尸走肉一般穿梭在走廊里,腿脚都不太灵便了,直顾发颤。
又是医院。
白色的医院,白色的墙,白色的医生,白色的护士,还有她白色的脸……
钱老二跟在她身边儿,悲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这种事,他真的没有经验,哪怕他在商场上呼风唤雨,可到底没做过孩儿他爹……
而且,还是不受孩儿他妈待见的爹!
吴岑是这家医院的党委书记,学科带头人,工作忙得跟什么一样,昏头转向的,但见他俩别别扭扭的进来,还是友好的冲元素微笑着点头:
“来了,跟我走吧。”
接下来的超声波检查,也就是俗称的B超,这每个怀孕妇女必经的过程。
一般男人是不能进B超室的,当然,钱老二是个例外,亦步亦随地跟着,吴岑未加阻拦,因为她知道,压根儿拦不了。
静静地躺在B超床上,元素感觉着那圆形的超声波探头在她的小腹上缓慢地推来推去,在各个角度不断的探测着。
这是在与她的孩子对接消息!
旁边的屏幕上,显示着一片模糊的画面,外行人根本看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吴岑却只看了一眼,就瞬间面色一喜,转过头来冲他们直乐呵。
这姨咋了?一惊一乍的,忒碜人!
弄得钱傲一头雾头!
抿了抿嘴,吴岑指着屏幕中间像阴影一般的小黑点,惊喜得连一向平稳的声音都提高了声调。
“呵!宫内有两个孕囊回声,好久没瞅到过双胞胎了!”
两个孕囊,他们的宝宝?
这话听得舒心了,钱老二赶紧地凑过头去看,神情专注地瞅着,这是啥玩意儿?完全看不出来啊。
妈的,还是说老子厉害,这技术过关,一次就中俩!
元素手紧紧揪着白色的床单,侧过头去,死死盯着屏幕,看着那小小的黑点,她的孩子,俩孩子,这算不算惊上加惊?
心里乐得直发颤,可她发现自己的脸上,都不会表情了。
好笑地看着她发愣的样子,钱老二说不清心里涌动的倒底是什么情绪,感染得他浑身爽快,爱怜地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子。
“想乐就乐吧,发什么傻?妞儿,咱俩真牛,一次就俩。”
这么亲昵的动作,好像夫妻般的言词,让元素心里抽动了一下,但脸上仍旧没有起伏。
钱老二很挫败。
见他乍乍乎乎地,吴岑立刻出声阻止,意有所指地提醒:
“别只顾着发傻,别忘了解决你那些正事儿。”
然后收回视线,顺手抽了张纸巾递给元素:
“好了,起来吧。”
元素伸手,却捞了个空,纸巾被钱老二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替她擦试B超时小腹上留下的水样膏状物体。
细致,温柔。
这动作惹得吴岑失笑不已,安慰般地冲他们笑了笑,将打印机里出来的超声波照片递给了钱老二:
“妊娠57天,B超看来孕囊发育良好。老二,真想不到你小子还有这福气,一胎生俩宝贝……不过,毕竟出现了流产先兆,一会还是去抽个血,查下孕酮数值,再决定怎么保胎。”
……
想到自己吃过那避孕药,又发过高烧,还见了红,检查过程中,元素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没料检查结果出来。
居然,一切正常!
她激动的双手紧紧捂住胸口……
谢谢老天!她的孩子一定是福大命大!
……
从医院出来,元素一直怔怔的。
医院门口,人群熙熙攘攘,站在这儿,她的大脑思维像突然回归到现实一般,恍惚了,做梦一般的感觉。
不知道将来,而现在,也没有退路。
未婚怀孕,留下孩子这个决定,对她来说,很冲动,但是她不后悔。人这一辈子,能后悔的事儿太多了,没有人会知道未来。
她喜欢孩子,更喜欢双胞胎,这种机率如同中奖,看来,老天还是厚待自己的。
双手始终交叠着放在小腹上,摸上去没有任何的差别,一如既往的平坦,可是,确实不一样了,她亲眼见到了,里面有两个小小的生命,他们在成长。
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淡定的女人,钱老二实在不太相信白应晖的诊断,他这妞儿看起来多正常,哪里像有抑郁症的?
不过,他不敢去冒那险,不敢让她有丝毫的不开心。
其实,想到他女人肚子里有了他的种,还是俩种,钱老二也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回复到准爸爸的正常状态来了。
心里乐得直冒泡泡,脸上却正经八百地叮嘱:
“妞儿,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再去公司,小姨说,你要多卧床休息。”
回家?
呵,那是他的家,不是她的。
咳咳!
刚想张嘴,却忍不住喉咙发痒,元素轻咳了两声,钱老二急得赶紧地拍她后背顺着气:“感觉怎么样,你嗓子发炎,回家要多喝水。”
喘过气儿来,淡然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元素突然很奇怪。
自己居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是不是所有的恨意深入了骨髓之后,就会如现在这般物极必反,云淡风轻?
但,无法消除。
换以往,元素最吃他这一套,他一哄她就自动投降,可如今,到底是不同了,出了陶子君的事,她的心硬得跟块儿石头似的,怎么也捂不热。
所以,她无动于衷,漠然地转身就走。
见她不理不睬,完全把自己当陌生人对待,钱老二没有气馁。
开玩笑,她肚子里还揣着自个的种呢,能让她走么?
伸出胳膊就要拦住她,哪知道这手这刚一伸过去,就被她狠狠地抓住咬了下去,还是咬在胳膊上。
痛!刺心的痛。
可是,钱老二没有将手臂缩回来,毫不反抗,既然她喜欢咬,想要发泄,就让她咬,他甚至希望她咬狠一点,咬痛一点。
只要她开心,一切都好说。
时间静止,良久之后——
嘴里尝到的血腥越来越浓,元素这才放开了嘴,抬起头,淡淡地笑着对他说:
“好了,钱傲,这一口下去,咱俩从此两不相欠。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这话,把钱老二给打击懵了,闷着头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啥意思?要和自个掰了?敢情她这么一咬,就是为了两清?
清了清嗓子,他斟酌了小半会才吐出了一句不伦不类的话来。
“妞儿,我这犯的罪可大了,咱俩两清不了,我一辈子都得欠着你。”
好吧,他面子里子都不要了,只要她肯原谅他,怎么着都成。
可是,很显然,元素始终像瞧怪物一样看他,眼里除了更添了几分憎恨之外,没有多出来任何的情绪。
这回真急了,钱老二拉着她的手,略微垂下头,脸上有些臊。
“元素,这事儿,我错了,对不起。”
钱老二这辈子,道歉的次数屈指可数,尤其是像这么真诚的道歉,可事与愿违,这话,却让元素完全理解岔了。
想象和现实的巨大反差,正如他们两人此刻语言与语言之间的反差一般。
一句话,两种意思和理解,中国语言的博大精深,再一次得到了体现。
他说的错了,是强了她这件事儿,可元素听到耳朵里,却是指的撞她妈这件事儿。
如今,她已经完全不再相信这个甜上抹蜜的男人了。
苍白的脸再也没有变过色,他觉得眼前的男人是如此的让人恐惧,正如他所说的,就算是杀个人,也不过是小事一桩,这样的人,漠视生命得理所应当。
“你,真让我恶心。”
“妞儿,别生气,好吗?”听到她的话,钱老二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他还是努力克制着,这女人轴,他不想惹得她发脾气,更不能让她受刺激。
别生气?
她跟谁去生气呢?这些事都怪谁?
只能怪她自己,异想天开,识人不清。
下一秒,元素顺势一推,让自己离他远远的,心中巨浪淘天,拳头攥得死紧,脸上却平静无波,一字一顿,字字清晰。
“我不生气,因为你,压根儿不配!”
说完,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街面上走了。
脸上倏地煞白,钱老二如遭电击,心里阵阵绞痛,不甘心地冲了过去。
“元素,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怎样才肯原谅我?我改,我改还不成么?”
“绝不可能。”元素疲惫地闭上双眼,他的话为什么这么动听?她不敢看他,再多看一眼,她怕自己受不了他的盅惑,这个男人是带有魔力的撒旦。
绝然,转身!
钱老二心里快喷火儿了,他都服软了,这女人还是一点儿情面都不讲,怎么就这么轴呢?他慌了手脚,眼睁睁看着她离去,无能为力。
他已经百般道歉了,他毕竟是一个头能顶天,脚能立地的大老爷们儿,做到这份上,还不够吗?
一腔柔肠遭遇了世纪末最强冷空气,钱老二情何以堪?他女人走得那样快,那样决绝,瞧都不想瞧他一眼,拿他比空气还不如。
想不到,他钱老二也会有今天,他的不可一世哪去了,狂妄霸道哪去了?到如今总算明白了,这女人是真真儿的瞧不上他,在她面前,他啥都不是。
这感觉透心凉,凉过心尖子。
双手颓然地垂下,自嘲不已。
愣神站在原地好几秒,然后,猛然醒悟一般,冲着她的背影大叫:
“妞儿,别走!”
可她却越走越远,像逃避瘟疫一般……
心力憔悴,胸口抽痛得无以复加,钱老二猛然背过身去,用力往脸上抹了一把,他妈的,这冰凉的液体是啥……
算了,让她冷静冷静吧!
但是,她和孩子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站起身来,他迅速掏出手机,低低地对着电话那端吩咐着什么。
不管怎样,他不能让自个的女人和孩子受一点委屈……
------题外话------
呼呼呼!~放假真好,端午节了!祝妞子们节日快乐!天天好心情,日日日日好舒坦……哈哈,原谅我,无耻滴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