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的光芒,浅浅如流苏之光,温和地映着床上女人沉睡的面容,只是她于梦中并不安稳,紧锁着的眉头,额头上浸出了一层薄汗,一副深陷于痛苦的神色,小嘴里念念有词。
床边坐着的男人,拿着柔软的手帕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这酷暑里,恰逢她怀孕了。所以,他命人将人工冰带回宫中,这寝殿里一旁有冰水浸泡弥漫着凉气,不会太炎热。
她只是做梦了,而且,是噩梦。
他低下头,附耳到她的嘴边,想要听清楚她说什么,可是,她没说什么,只是反复低沉模糊地念叨着一个名字:容逸……
宇文烨剑眉微蹙,心里觉得又酸又涩。
梦最真实地反映出一个人的感情,因为连自己都瞒不住的,就是梦了。
他坐了一会儿,担心地看着她。
孕妇的睡眠尤为重要,可是,她这样睡得不安稳,但是,如果就这么把她喊醒,对她也不好。
除非,是她自己醒来。
他耐心地在一旁守着,思绪也有些沉溺。
……至少,她现在当着他的面,没有表现出对容逸的在乎。
所以,他可以假装不知道。
不知道她在梦里,还那么牵挂着那个男人。
握起她的手,凑到唇边轻轻地吻了吻,“没关系,我不在乎。”他说道。
不知道是告诉她的,还是说服自己的。
“容逸……”她大声喊了出来,手猛然地握紧了他的。
骤然之间,整个人也惊醒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暖黄的色调,手间是熟悉的温暖,她眨了眨眼睛,看清了坐在床边的修长身姿的主人。
“陛下……”
他拿着手帕往她额头上擦了擦,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她抬眸看着他,“几时了?”
“快子时了吧。”他和初黎还有许多事情要商讨、交代,这一忙一个晚上就过去了,待沐浴更衣了过来,已是深寂之夜,“做噩梦了吗?”
“嗯。”她低声地道:“我梦见容逸了,梦见他晚上在林子里与人交手,梦见他最后掉下了山崖……”
话落。
她发现宇文烨低垂着眉目,不言不语。
“你……”她扬了扬眉头,看着他。
“他会没事的。”他抬起眸子,将手帕放在了一旁,躺到了她的身边,轻轻地拍拍她的肩头,“你只是太挂念他了,很晚了,继续睡吧。”
凤九歌闻言,却一直盯着他看着。
好一会儿,她问道:“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容逸是不是掉下了山崖?”
宇文烨愣了一下,随即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不知道吗?
她闭上了眼睛,在心里让自己相信他。
可是,她又控制不住自己想起了他那天在脖颈上的红印,他明明和容逸交过手,为什么要一直瞒着她?
是不是容逸真的……
“睡吧,别乱想。”他轻轻地顺顺她的背,轻拥着她。
静谧的夜,好一会儿之后,她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丝的哀求,“容逸没有欠你什么,我却欠了他,所以,宇文烨,你不要伤害他……”
给予她的,是宇文烨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