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若是打发了沈太医,与你在此双宿双栖呢?”
彩莲红了脸,“主子又拿奴婢打趣,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我瞧着,你自个心里早已是八个八字还不止了罢。”鸳鸯微微睁开眼,嘟囔了一句。
彩莲不依,只哈了口气,给鸳鸯挠着痒痒,便不要她再瞌睡了。
天子出巡,舆驾行幸,羽仪导从谓之卤簿。六匹骏马驶过,碾压过枯叶,发出”吱呀“的声响。
顶上是一把九龙黄金伞盖,两旁是一对龙旌凤翣,雉羽夔头。四镳八銮,铃象鸾,鸟声和则敬。
周昶景在舆驾内闭目养神,心下却是几多思量。方才途中接到南峤急报,粮仓竟遭不明烟火烧毁,后续军饷供给便成了问题。眼瞧着就快到了关海,这战线短也就罢了,若是十天半月不成,这补给怕就是最大的问题。
想及此处,周昶景生了烦闷,遣了薛巾,请茱萸来这里一坐。
茱萸踩着薛巾背,进了驾内,见周昶景一脸不痛快,便道,“皇上可是日间行军颠簸,有些疲乏了?”
“倒也不是,方才接了南峤急报,说是粮仓被毁,怕是一时供应不上了。”周昶景说着握了握茱萸手,凉的很,随即解下披风,给她罩上。
“这关海城内、城郊皆是杜氏族人私田,且让李元吉快马加鞭先行一步做个说客,想来此事倒也不难。”茱萸低头,只浅浅说了一句。
周昶景笑笑,“朕便是这个意思,所以叫你来相商,你瞧你大哥,可行得通?”
“臣妾这不成器的大哥,私德上瞧着,决计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说这融会贯通,虚与委蛇之事,还真是他所长。”茱萸答着,给周昶景按着额角舒缓。
周昶景道,“倒是第一次听你说家里兄长之事,可不得有些戾气。”
“臣妾确实与他有些过节,但也不碍着他为皇上、为朝廷出力。”
周昶景睨了茱萸一眼,“朕就喜欢你这性子,有什么直说。你也说说,朕此番未带四弟来,是好,还是不好?这关海守将,大半可都是他的旧部……”
“河阳王爷代皇上犒赏三军,算有些人气,这些臣妾也有所耳闻。然则这军队,还是皇上的军队,将士们自然是唯皇上命是从。有王爷,无王爷,自是无甚差别。”茱萸谨慎地回着,“臣女一介女流,断不该妄议朝政,若是说的不对,皇上且当臣妾呓语便是了。”
周昶景勾起唇角,掀开帘子,看了眼窗外松柏密布。
京师内,河阳王与太师一同监国。因着皇帝领了二十余万大军出城,守城侍卫人手不足,便由直隶衙门送了些人来应援。又因着直隶多半是太师门生,也算是全换了太师自个的人。
周筠生为防不测,又暗中调遣了几千死士埋伏在皇宫外,但凡京师有任何风吹草动,便能直取皇宫。皇城上下,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暗涌,山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