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开来,笑道:“我这倒是头一次替女子梳头,可不得是丝丝值千金么。”
“俗。”茱萸打笑道:“堂堂大钺天子,怎么说起金子来了,你没听那戏文里唱的,要的是风花雪月,花前柳下。”
周筠生耸肩,无奈道:“有道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风花雪月,哪有有情郎来的好,来的妙。”
茱萸道:“你这可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这风花雪月若是不好,古来的文人骚客,怎如此多垂青于此,反反复复来咏诵呢?”
周筠生低声道:“好……好…….好,如今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便是要将这风花雪月高居庙堂之上,那我也依了你。”
茱萸回眸笑道:“这可不敢,你这人呀,心里头总不怀好意,总要我做个误国妖女,方才甘休。”
周筠生放下篦子,牵起茱萸手道:“旁人说什么,你听它作甚,我只想你高高兴兴的与我在一处。”
说话间,茱萸早已是面色绯红,回眸一笑:“好了,不同你说笑了,我还是画个妆面才好。”
周筠生从妆匣里取出一斛螺子黛来,“先前在太后跟前之时,听说你喜欢这螺子黛,我便留意了许久。如今我已是吩咐下去了,这往后波斯进贡的螺子黛,一概可都给你留着,只给你一人用,可好?”
茱萸咬着下唇,只点着头,脸上此时如若火烧一般滚烫。
周筠生边看着葵花铜镜中的茱萸,边伸手细细描画着,时而问着画眉深浅入时无。茱萸也只低低地回着话,一时帐中,春暖流荡,自在有情人心中。
周筠生瞧着画的正是合适了,又道:“此情此景,倒是叫我想起汉时的张敞,为妇画眉,长安中传张京兆眉怃,有司以奏汉帝。汉帝便招了他来问话。”
茱萸莞尔笑道:“那张敞可是如何答得?”
周筠生回道:“那张敞对曰:‘臣闻闺房之内,夫妇之私,有过于画眉者。’”
茱萸摇头笑笑:“真当是个呆子,在汉帝面前如此说,可不是叫人下不来台。也是自毁前程,也难怪,后来未再有提拔之说。”
周筠生将汤婆子拿来,叫茱萸捂着,又道:“张敞爱妻如此,我倒觉得是个人才。若是身在我大钺,必将重用于他。”
一语未了,只听着门外薛巾小心翼翼禀报:“启禀皇上,张守备有要事求见。”
周筠生望了茱萸一眼:“叫他在议事处等着,朕一会便来。”
茱萸诧异道:“军中何时又有一姓张的守备了?倒是不曾听闻。”
周筠生回道:“可不是张冲之的幺儿,张沐尧,如今在军中表现果敢,也算是升了个守备的军衔。”
茱萸替他穿上戎装:“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周筠生不舍得瞧了茱萸一眼,方才匆匆出了帐外。
才走,却见着薛巾呈了一茶盘的果子来:“万岁爷说了,娘娘爱吃的这些,尽数都给您端来。”
茱萸睨了他一眼,“知道了,有劳公公。”
薛巾谄媚地笑道:“皇上知晓,娘娘这一个人也不大习惯,这不,早就命奴才通传下去了,说是将娘娘两个贴身侍婢都给接到关海来,不日便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