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间,茱萸小憩片刻,因着武至前些时日受刑,心下亦是担了心事,常睡得一头的汗水,彩莲与鸳鸯怕惊醒主子,每每此时也是一旁守了一盆温水,小心翼翼地用面巾伺候着。
那厢,周筠生又与钱芎竺议完了方才呈上的军务,心下叹了口气,往主帐而去,步子行的有些沉。
虽然方才呈送的军务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他心中紧紧绷住的那根弦还是不能松开。如今关海战局已是僵持阶段,援兵也正在路上赶来。可是,这下一仗没打呢,这前头行军的军费就耗了百万两白银。
这先前,周昶景仍在时,这亏空便是靠东墙补西墙去赌,甚至还逼着满朝的文武自己掏了银子才好。可是这招也不能回回都用,但凡银子用完了,便又得头痛了。
如今清理亏空的事,主事的乃是叶之章。任命他也无非是想着叶家的财势罢了。况且这叶之章论理也未做过太师的人,又绝非皇亲国戚,因而这件差事,还非得他来办不可。
可叶之章是多么聪明的一人,面上看着搞得轰轰烈烈,实则里子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叶之章昨儿个一早命人八百里急报给周筠生送来密折,说已经清出各省盐户、铁户拖欠朝廷的银子,共计百万两。
这钱数,正好与前头的数额对上了不正好用在前线吗?可是叶之章又报称,此番款项,都得用于当初朝代更迭之日,流民冲击京师时,城中百姓的损毁补偿安置家用。
当前最为紧急的当然该是军务,可是叶之章却又将他驾到了道德的高架之上。若是这钱发到了关海边疆来,这少不得要被京师百姓背后骂个“暴君”,“苛政”一类。可若是钱不发来,这军饷、军粮,处处都是要钱的,这补给跟不上,仗也不用打了。
堂堂的一朝天子,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叶之章挟持住了,这当然是荒唐透顶,叫周筠生心下有些气恼。
到了营帐内,见茱萸睡得正好,周筠生只轻声唤了两个丫头上前,轻声问道:“你们主子午间可吃过了?”
“皇上赏的不汤,主子已经食过了,可是胃口不好,只吃了两口,嚷嚷着嘴里干,说是要吃酸梅汤。可这个时节,这关海地处偏僻,要寻个酸梅来熬汤都是件难事了。”彩莲据实禀道。
周筠生想着,这个酸梅汤也是个收敛静气的东西。这武至受刑,茱萸多少也是受了惊吓的,可这些依着她的气性,断然也是自己藏在心下,急出来热毒、热血也是难免。
可是倘若心里一直担着事,即便是吃了酸梅汤,那心事激在心中,再多也得整出毛病来。
“那用糖腌制过的金桔团果子呢?你们主子可吃完了?”周筠生又关切道。
鸳鸯望了彩莲一眼,又垂首禀道:“主子吃了几口,又嫌吃的絮叨了,也不够香甜,总是不知味儿,也便没再要吃了。”
周筠生沉声道:“怎么不去喊沈誉来瞧,这会子瞧着可不是有些病态了么?这往日里她最爱吃甜,如今都不要吃了,可不是大事了。”
彩莲忙道:“奴婢们是要去请,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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