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是门第显赫的黎家大小姐,身娇体贵的豪门千金。我有钟鸣鼎食的生活,有宠我入骨的丈夫,我享受着让人歆羡不已的闲适生活,当着锦衣玉食的楚太太。
直到有一天,楚安辰亲手将这一切摧垮,把我踩进尘埃里。如果说这两年来我还有什么能够失去的话,也只有我父亲了,他是我最后的牵挂。
如今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我没法接受,真的没法接受。
这简直比我失去孩子还要残酷成千上万倍!
我的亲人啊,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陨落,然后在我的心底凿出深不见底的沟壑。
一整天,我都浑浑噩噩。
从驱车至城郊监狱,到办完手续,再到把尸体送去殡仪馆,我只会流泪,一句话都不说,失了魂魄一般。
可是一回到那个没有温度的家,我终于受不了了,压抑了一整天的痛苦倾泻而出。我开始发狂,开始怒吼,开始歇斯底里。
楚安辰冷漠地看着我把客厅价值连城的花瓶和洋酒通通砸个稀巴烂。直到我找不到东西伤害,试图伤害自己时,他一把从背后环住我的腰,阻止我弯腰捡玻璃。
“差不多到此为止吧。”他冷酷得像一个上帝。
“都是你!楚安辰,都是你害死他的!”我押着嗓谩骂,试图挣脱他,最后弯腰在他手上狠狠咬了一口,终于逼他松开我。
怕我执着于地上的碎玻璃,楚安辰挡到我面前,将我和一切凶器隔绝。我却根本没理他,一扭头钻进他的书房。
“俞茉有什么了不起的?她的命是命,我爸的命就不是命么!”
可是报复,也可能是极度的愤怒,当着楚安辰的面,我将那副他视若珍宝的遗像从墙上摘下来,狠狠扔到地上。
我知道我在作死,楚安辰会杀了我。死就死吧,反正活着,也不过是多互相折磨几天罢了。
木质的板子经不起冲击,落地碎成两半。即便如此,黑白照片上俞茉依旧笑得漂亮又清纯,就为了这个人畜无害的女孩,楚安辰毁了我,也毁了我一家。
“黎络!”
终于,楚安辰也淡定不了了,他冲到我面前,死死钳住我的脖子,一点点收紧,仿佛想要让我给这张遗像陪葬一样。
呵,总算结束了么,不用再苟延这份孽爱了么?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死亡,我没有丝毫畏惧,只剩解脱。
呼吸越来越困难,我揪着生命的尾巴,惨然一笑:“楚安辰,如果我真做错了什么,大概就是爱过你这个人渣。”
他愣了一下,手又慢慢松开,把我扔在地上:“你冷静一下。”
说着他转身离开,将我一个人丢给俞茉的遗像作伴。
我喘着粗气,都说人快要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真正想的是什么。
我特别不希望这是真的,因为就在刚刚,我的生命快要被楚安辰从身体里抽走的时候,我不可抑制地回忆起那一年。
那个时候,我是他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的楚太太,全城人都知道楚安辰是护妻狂魔,楚太太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我没法不爱他,也没法相信他不爱我。
所以,一年后,一切谎言脱下甜蜜的伪装,露出寡廉鲜耻的真面目时,我怎么能接受?怎么去接受,对我宠到骨子里的男人,是在欺骗我,在报复我?
起初,我还幻想着转机,直到他在俞茉的忌日酩酊大醉,抽出腰间的皮带把我打到皮开肉绽,什么希冀都碎成了渣。
那一日后,楚安辰再不掩饰对我的厌恶和仇恨,一想起那一年演的戏,他更觉得恶心无比,更显我面目可憎。羞辱和虐待自此成为家常便饭,我成为他按在地板上发泄欲望的仇人,连他的床都没有资格再上。
寂静和黑暗稀释了时间的意义,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又打开。
我冷笑道:“呵,这么快又想出新法子折磨我了?来啊楚安辰,有什么都冲我来啊!”
“太太。”门口传来的却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楚先生出去了,说会晚点回来,吩咐我照顾您。饭我都做好了,您现在吃么?”
我这才看清,是新来的月嫂朱姨。楚安辰做事警惕,又树大招风,就连家里请的保姆司机都一律不超过半年。
直到快凌晨一点的时候,楚安辰才回来,经历失去亲人的变故,我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只是,他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有个年轻女孩。我虽然一片漆黑中站在楼梯上,也能清晰看出来,那个女孩眉眼有几分像俞茉。
楚安辰拥她上楼的时候从我旁边擦过去,他一身酒气,走了几步回头看我,想了好久似的。说了句:“早点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