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在外人看来,大多数时间都用在礼佛修身上,与俗世不染。
自然,只有奚娴知道这是多么可笑的传言,嫡姐身上的世俗戾气重的要命。
奚娴蔫着,奚娆便抓着她说话,奚娴不舒服又丧气,心里一团乱麻,被嫡姐吓得出了冷汗,便跟只鹌鹑似的乖顺,眼睛抬都不抬,面色微微发白。
半晌,奚娆说得口干,觉得古怪,四周静得诡异,才见嫡姐支了下颌,暗沉冷漠看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顿了顿才慢慢道:“说够了?”
奚娆讪讪放开奚娴的手腕,礼道:“……够了。”
嫡姐散漫勾勾修长的手指,暗示奚娆上前。
奚娆不明所以,奚娴也不知所措。
只有三姐奚嫣微讶,却转而瞧着奚娴,带着些深思。
嫡姐的装扮一贯都奢华到极致,映衬出昳丽高挺的鼻梁,眉眼深邃平寂,唇边的笑意却很诡谲。
嫡姐沉吟了一下,含着优雅礼貌的微笑告诉她道:“那么喜欢在旁人衣裳里放针,那便罚你……”
时间过得太慢,煎熬得人要疯,但嫡姐很享受这样的过程。
奚娆的面色泛青,想要争辩,却不敢擅自打断。
半晌,嫡姐轻描淡写道:“日日夜夜,穿着这样放了针的衣裳,抄满五百卷佛经。”
奚娆猝然面色惨白起来,跪在地上,水蓝色的裙摆开出一朵花,带着哭腔求饶道:“姊姊,我没有做过,请您不要轻易信旁人的话。我从小便与您在一块儿,咱们……”奚娆摇着头,双膝酸软起不了身,似是脱了魂一般。
嫡姐悠悠啜一口清茶,严嬷嬷已经拉着奚娆的胳膊,把她半强硬地拉了下去,四下一片死寂。
爹爹和老太太都不会干涉嫡姐的事,虽然仿佛说出去很奇怪,但在他们家,从小就是这样。嫡姐以前从来不管这些事情,她大多时间都在院中礼佛,听闻是为了已故的太太吃斋念经,很是有些好名声,只是不太露面,也从不与人亲近。
其实真正了解一些的人都会知道,不论公平还是不公,对她来说都没有区别,嫡姐更不喜有人叨扰吵嚷。
奚娴抬头看着嫡姐时,冷汗涔涔往下流。
她咽了咽嗓子,软和开口道:“五姐姐很好的,应当不是她做的才是,您不要罚她了罢?”说话声轻飘飘的,一点也不真心。
嫡姐似笑非笑看她一眼,才勾起唇角道:“六姑娘,你也抄五百卷。”
奚娴一时语塞,含泪道:“是娴娴做错甚么了吗?我背上好疼……”
嫡姐不理她,继续吩咐道:“明日来主院抄,你是该反思清心。”
奚娴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含泪点头道:“……好。”
回到屋里,奚娴回想了一下事体,其实怎么也没想到事体的进展竟然这么顺利。
虽然她没能把婚事转嫁到奚娆头上,却也十足十叫奚娆得到了惩罚。
她目光微闪着,缓缓触摸自己的伤口,神色柔和平静。
奚娆显然是动了手的,但衣裳里的针却被人换掉了。嫡姐一开始并没有警告或是处置奚娆,只等着她去恳求,嫡姐又拒绝讽刺了她。
但却还是果决的处置了奚娆。
奚娴曾经听闻,贵族训练宠物时时常是熬罚加恩赐,才能造就宠物独一无二的温驯和依赖。
不同的却是,嫡姐这辈子没有那么漠视,任由她心中酸涩不甘发酵,任由她为人欺凌忍无可忍。
而是雷厉风行为她处置事情。
奚娴也知道,她自己重生回来,性格也没有那么压抑懦弱,或许也是这样的原因,才导致了嫡姐对她改变了态度。
但奚娴更知道,嫡姐是很危险的人,她不能因为嫡姐这辈子没有这么骇人,便对她放松警惕。至少在婚事上,她必须得明确能嫁给合意的人,才能稍稍松懈。
奚娴回了屋,姨娘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看着便叫她悬心,但相比起上辈子,姨娘的面色好了许多,没有那么蜡黄消瘦,倒是丰满了一些,笑意也总是挂在嘴边。
奚娴没有把事情说出来,只是告诉姨娘自己要去嫡姐院里抄写佛经的事情,又说她得罪了嫡姐,明日要去主院受罚。
出乎她所料的是,姨娘并没有表现出吃惊或者怯懦担忧,只是淡淡笑着点头,又抚了抚她的鬓角,与她道:“往后要小心些,别叫姨娘担心。”
奚娴也笑起来,依偎在姨娘怀里。
第二日清晨,奚娴一大早便洗漱梳妆,进了小厨房做糕点。
姨娘有孕,喜欢吃酸食,她从前在小院里便会做梅子糕,只是现下来了府里,便不大做了。奚娴洗干净手,将米粉和糖和匀,又掺了一些梅汁,切了梅子干放进蒸笼里头,裹了内陷铺上细细的粉。
蒸出来时,奚娴已冒出些细密的汗水,她捏了一块放进嘴里尝,却有些发怔。
姨娘喜甜,她做的却不曾加多少糖。
不是顾虑,只是习惯了。
上辈子有人爱逼她下厨,逼她做针线缝荷包纳鞋底,她不会做也得做。这人不爱甜,也很少吃这些,但却爱她的拿手点心。
奚娴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想这些也没有意义,她也不想回到那个时候。
她勉强打起精神来,又顺便给嫡姐装了一些在食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