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糊的窗户纸差不多算是白糊了。
两人隔着那张断腿桌子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只见孙寡妇一脸气急败坏的站在张家的院子里,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张家的正堂屋高声大气的骂着,嘴里的话没一句能听的。
“你们这老张家还真是好门风,教出来的女儿都不是正经货,小小年纪就会勾汉子了,这往后大了,怕不得把全村的老爷们儿给祸害了呀!”
“孙寡妇,放你娘的屁!你晌午吃的是屎啊!要喷粪也不看看这是哪儿?”李美珍黑着脸从屋里出来,她本来没打算管这件事的。尽管心里再不喜锦绣,也不好在这个时候为难她。锦绣这才刚从医院里回来,这村里多少双眼睛都在看着她,她要是这时候去作践锦绣,那村里的人还不在戳她的脊梁骨啊?
再一个,她儿子的婚事就快到了,在这个时候闹出些不好听的事来,脸上无光的还是她自己。所以孙寡妇闹上门来,她心里是很痛快的,她不能在这时个收拾锦绣,有人替她出出气,她还巴不得呢!
可这孙寡妇越骂越过分了,连她的两个女儿都给带了进去。
孙寡妇眼皮一翻:“哟,我还当这院里的人都死绝了呢,原来还有喘气儿的呀。”
李美珍气得大骂:“孙寡妇,你再敢乱吠一句,我撕了你的破嘴!”
孙寡妇根本不吃李美珍那套,指着自己的嘴直往李美珍跟前凑:“你来撕呀!来撕!”
李美珍被孙寡妇拱得直往后退,她可不敢真碰这孙寡妇,万一等下孙寡妇再往地上一躺,说打了她,那就等着被讹吧。
杨柳村里只要稍有点家底的人家,几乎都被孙寡妇祸害过一遍。只要是被孙寡妇讹上的,不拘什么东西,都得赔点出去。村里人也拿孙寡妇没辙,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否则孙寡妇就三天两头的去人家门前闹,直闹得人鸡犬不宁,最后还只能自认倒霉。
院子外边早有附近的几家人听着动静赶过来热闹,门前挤满了人,站不下的就干脆趴在墙头上往院子里瞅。
周春莲抓了把南瓜子靠在自己房门前的柱子上嗑着,看得津津有味。
张爱国走过来,对着她努努嘴:“赶紧去问问到底是咋了?”
周春莲吐了嘴里的瓜子壳,翻翻眼皮子:“不去,反正跟我又没关系。”
张爱国有些不耐烦的说:“让你去就赶紧去,这么闹着好看不是?等下爸回来肯定会埋怨咱们不齐心。”
周春莲这才撇了撇嘴,把剩下的南瓜子往口袋里一揣,拍了拍衣角,一脚踩进院子里,声音高得有些夸张:“哟,这是孙家嫂子吗?这是咋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这么急赤白脸的是做啥?”
孙寡妇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来意,扔下李美珍,使劲的一拍大腿,嚎了起来:“这杀千刀的张锦绣,这作死的小娼妇,看把我家二狗打成啥了?”
李美珍跟周春莲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鼻青脸肿的孙二狗。
孙二狗自从进了张家院子,就站在大门边上,贼眉鼠眼的到处打量。
听他老娘一提到他,赶紧上前往院子中间一站,指着自己那张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脸,大声嚷嚷着:“锦绣今天下午把我给打了,出了好多血。赶紧让锦绣出来给我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