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玫瑰,又或许是……永无光辉的沉沉黑夜。
背水一战,就在此刻。
那扇标着“演播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林溯雨的想法罗筱并不清楚,但他对尽早贴上姓名贴这个举动倒是非常赞成。老实说,对有些脸盲又有些惧生的罗筱来说,看着大家身上一目了然的姓名贴,就完全可以跳过自我介绍和询问姓名的环节,这个行为他绝对是双手双脚赞成。
于是,才走出去没几步,两个人便学着璀璨的练习生把姓名贴给挂身上了。
这似乎也算是一种默认的规则了,走来的这个少年身上也贴着姓名贴。
罗筱刚想像之前一般鞠躬点头便擦肩而过,在扫到向他们走来的少年时,眼神突然一滞。
在苍白的灯光下,这个身高跟罗筱几乎持平的少年也歪头向他们看来,缺血的唇瓣在光线的穿透下接近无色,瞳孔也像是切割精美的钻石一般折射出淡淡的光晕。明明也算是个身材修长的少年,却在这样雪色的灯光下显得相当虚幻,远山青黛般秀致的眉目中透出一股疏离之气,像是要融化在空气中一般。而那瘦高的身躯,和罗筱翠竹般的笔直顽强并不相似,虽然也高挑颀长,却透出一股随时都可能被摧折的脆弱感。
这是一个如同天使一般精致而清冷的少年。而此刻,这位天使手里正拎着一个朴素的大红色、还刷了一层深红漆的热水瓶。这种违和感不亚于一个西装革履、打扮得一丝不苟的人突然举起锄头以旋转电钻的姿态开启疯狂撅土模式,让人看着就止不住地出戏。
虽然这少年长得极为好看,但练习生里头外貌优越的人不少,远的不说,刚才见到的闵凤琦就是长相极有辨识度的漂亮孩子,甚至好看得给人一种接近张扬的侵略感。罗筱神情异常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贴在少年衣服下摆的姓名贴上,明白无误标着的三个字。
——骆河泽。
这条走廊并不宽,罗筱和林溯雨两个人推着两个大行李箱过来,自然把道路堵了个结实。罗筱这一愣神,等停下脚步时,双方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了一个微妙的距离。
就在罗筱想往侧边靠一靠时,林溯雨却率先开口道:“你是去打水了吗?”
他的语气自然至极,仿佛像大街上偶遇了熟人,顺带唠嗑两句。
骆河泽一愣,疑惑地“啊”了一声,似乎并没有想到对方会主动向他搭话。
不,也许是猜测到了自己会被叫住,但林溯雨的问题显然并没有在他的考虑范围,这种出乎意料的寻常内容放在他身上似乎是极不寻常的,连带着那双干净剔透的眼眸中都泛起了些许茫然。
但很快,他便回过神来,轻轻“嗯”地点了一下头。
仿佛是觉得自己这样的反应过于冷淡了,他补充道:“如果有热水壶的话,可以在宿舍里头烧水……没有的话,就只能去那边的开水房接水了。不过我们这一层没有,你得去楼上。”
林溯雨点了点头,问道:“这个热水瓶是不是节目组统一发的?”
骆河泽微微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林溯雨指了指他手里拎的热水瓶,笑道:“这个总不可能是你从家里带过来的吧?如果是从附近的超市买的话,那完全可以直接买个热水壶回来。这么想想的话,大概只有节目组发的这种可能了。”
“……嗯,对,我是在一楼大厅后头领到的。”
林溯雨非常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把道路让开,笑容灿烂地道了个谢。
骆河泽犹豫了一下,轻声说了一句“不客气”。在和罗筱视线相交时,他轻微地弯了下身表示礼貌,便匆匆拎着热水瓶从二人中间穿了过去。
直到走出去好一段路了,他才转过身,看着二人的背影,如同水晶一般清澈又带着些微寒冷的眸子中浮出了困扰的意味。
“看到我的名字,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还是头一个……到底是没听说过,还是假装不认识呢。”他食指按着唇,稍稍歪着头想了会儿,“林、溯、雨……吗。这个名字,好像之前没有听过啊……”
…………
罗筱如同做贼一般,确定骆河泽已经消失在了走道尽头,才小声地对好友道:“这真的是‘那个’骆河泽吗?”
林溯雨平淡道:“自然是,这节目里头难道还有第二个骆河泽吗?”
节目之前便自带了话题效果的人不多,骆河泽刚好属于其中之一。他的姐姐是华夏知名女星骆冰兮,为了给弟弟参加的第一个节目造势,骆河泽的清晰机场照早就上过热搜,也引起过一阵热议。
这种自带了后台的练习生,罗筱想不露出微妙的神情都难。况且骆冰兮在华夏的国民度非常高,哪怕完全不关注娱乐圈的人都会有所耳闻,罗筱作为普通的吃瓜群众,对她的弟弟自然也是好奇的。
不过罗筱本身就是好奇心比较薄弱的人,才走了两步呢,那股八卦的欲望便急速消退。
毕竟再怎么神秘的人,现在也算是打了照面,况且光从林溯雨和他的对话来看,这位活在骆冰兮光环下的弟弟,行为举止还尚且没有逃脱普通人的范畴。
因此,罗筱也很快把这个短暂的初相会给遗忘了,转而注意到一件更为重要的事——
他们的宿舍,终于到了。
处于最边角的位置,走过了一整个长廊,才在尽头找到了他们的宿舍门牌号。
在二人想象中应该关闭的房门,此刻却是大开的状态。
已经有人住进去了。
新舍友,到底是谁呢……
怀着说不清是紧张还是激动的心情,他们走到了房门口,向内望去。
在桌子边正双腿屈着搁在椅面上,以坐蹲的方式看着书的少年顺势抬起头,如同三月桃花一般妖娆又肆意的笑容便绽了开。
他放下书,站起身:“是林溯雨和罗筱吗?”
少年声线轻柔得近似低语,比起之前任何一个练习生都要惊艳的脸上还尚且带着些许尚未褪尽的绒毛,那股介于少年与青年间特殊的诱惑感如同气流般从他身上往四周逸散开。无论是他细长白皙的手指,松垮衣衫下露出的半截锁骨,还是鞋子上方若隐若现的脚踝,他全身的每一个地方都无声地沾染着那股让人心浮气躁的气息。
最引人注目的尚属他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眼尾被轻轻扫开红粉色的眼影,晕染成一树桃花灼灼盛开。
“我是陆正霖。”
这笔钱果然不好挣,挣的那是要命钱啊。
她也想像朴衍一样跑路了……
就在艾琪满脑子都是“好丧好丧好丧好想跑”和“拿钱拿钱拿钱得敬业”的弹幕时,却突然听到了一个清爽柔和的声音喊住了她:“艾琪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