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人后反到是笑了笑,指了指身前的一张矮金裹脚杌子,道:“坐下说话吧。”
因是公主赐坐,翡色便是满心忐忑却也不敢不坐,只得小心的挨着杌子的边坐下了。
这矮金裹脚杌子虽是十分的精致贵重,往日里也只有在娘娘公主跟前有些体面的宫人能坐,可终究没个椅背又矮了许多,这么坐着倒是叫人更添几分忐忑。
翡色只得小心问道:“不知公主可有什么吩咐?”
姬月白只一笑,似是漫不经心的闲话家常:“先不说我,还是说你吧——这回父皇是真发了火的,表姐三年五载怕也回不来宫里。只可惜你这样的伶俐人,守着个空落落的阁儿过日子,岂不是白费心血了?”
这话却是说到了翡色的心底:往日里,张瑶琴在张淑妃面前极有体面,她作为张瑶琴的贴身宫人自然也过得极好,皇上和娘娘也是常见的,时不时儿也能得个赏。可张瑶琴一走,她便也失了靠山,就像是眼下坐在小杌子上,无依无靠的.......也正是因此,她才紧抓着手里的东西不放,想着留些儿财物日后打点也是好的。
翡色素有心机,闻言便也跟着起了别的心思。她悄悄瞧了姬月白的脸色,试探着道:“奴婢自是盼着能够服侍公主左右的。”便是跟在二公主身边也总好过守个空阁等张瑶琴回来——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
姬月白面上笑意越深,语声却也低柔到了极点:“我身边只玉暖和田蓝两个是用惯了的。偏田蓝又是徐嬷嬷调.教出来的,总想着回去孝敬徐嬷嬷这干娘.......”说到这里,姬月白抿了抿唇,似是意有所指,“只是,你到底是伺候过表姐的,真要调你过来,总也要有些个说法。”
翡色那是再机灵不过的人了,听到姬月白这话后立时便会过意:她到底是伺候过张瑶琴的,姬月白便是真想用她,心里多少也有些顾忌和隔阂。眼下,姬月白这做主子的有心,她这做奴婢的肯定也要识趣的交个投名状才是。
取舍不过是一夕之间,翡色转瞬便已从矮金裹脚杌子上下来,对着姬月白笔直的跪了下去。
她跪的毫不含糊,然后双手交叠,恭恭敬敬的给姬月白行了个大礼,郑重其事的开口道:“奴婢愿意服侍殿下,殿下若有差遣,奴婢必是万死不辞。”
姬月白故意顿了顿,直到她行完了礼,这才伸手扶了人一把,嘴上道:“哪里就要你万死不辞了?”虽如此,她还是顺势叫翡色附耳过来,压低声音交代了些事情。
翡色听着听着,长睫惊惶一颤,乌黑的眸子滴溜溜的转着,脸色都变了。她下意识的抬眼去看姬月白,咬紧了唇瓣:“殿下,这事实在是.......”
姬月白却断然打断了翡色的话。她的声音里还有未褪的稚气,但神态与语调却冷淡又直接:“这事确实是有些危险,可你应该也听过一句话:富贵险中求。我知道你和那些得过且过的宫人不一样,你是个有心富贵的人,也是个敢为富贵冒险的人——你明知道表姐去后你就无依无靠却还是敢为了些财物去借母妃的势,驳了我往回要东西的吩咐,可见是个有胆子的人。所以,我现在就问你:有没有胆子替我去做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