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离开。
他们没有带走属于何清远的任何东西,房子、家具、衣物,甚至连块毛巾,都没有拿。
临走前,夏温怡还将林可馨打过来的钱,转了一百万到医院退回来的信用卡上,将何清远的那七百万,连本带利都还给他。
因为,何清远的钱,她一分也不想要。
省城是不能待的,物价太高,林可馨给她的钱,只剩下一百万,连买套房子都不够。
所以,夏温怡带着夏父和夏母去了比较偏远的乡下。
本来打算在乡下买套房子,自己生下奶包后再打份工,一家人就在乡下安安静静过一辈子。
没料到,祸不单行。
大约这一连串的打击实在太沉重,在乡下住了不到半年,夏父中风,失语瘫痪了。
而夏母,也患上了老年痴呆症,整天稀里糊涂地往外跑。
那时候夏温怡即将生产,根本没办法照顾这样两个重病号。
她害怕夏父和夏母的病情加重,又怕夏母到处乱跑走失。最后,只好将房子卖了,挺着大肚子,带着二老来到了临市。
之所以选择临市,是因为临市有个设施比较齐全的疗养院,只是,费用有点高。
后面的生活简直乱七八糟,父母住进疗养院接受治疗,夏温怡生孩子,忙得跟陀螺似的。
一百万原本足够他们这样的普通老百姓生活好几年,但两个重病号,加上一个小奶包,不到一年,夏温怡就捉襟见肘了。
三个月前,眼看要坐吃山空,她实在撑不下去,只好狠狠心,给九个月大的女儿断了奶,全托在幼儿园里,自己出来打工。
最初,夏温怡是想去医院工作的,毕竟她有那么多年的护理经验。
可疗养院的费用太高,在医院当护士她根本赚不到那么多钱。
走投无路时,她想起了林可馨。
她开始明白当初林可馨为什么自甘堕落,为什么会跑去红番区娱乐城当坐台小.姐。
夏温怡不再鄙视这个工种,她觉得,每一个被生活所迫的人,每一个用血汗挣钱养家糊口的人,都是高尚的。
因为,这个世界就是那么残酷,活得越滋润的人,老天爷越善待他。
而当你落魄的时候,连老天爷都会对你踩上两脚。
像她这种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老天爷踩几脚的人,有什么资格鄙视坐台小.姐?
好在夜总会老板人不错,将夏温怡安排在杂物组当清洁工,刻意让她避开那些乌烟瘴气。
清洁工虽然特别累,工资待遇也比前面的服务员少很多,但比在医院当护士要高,勉强能够维持住父母和奶包的费用。
这三个月来,夏温怡一直本本分分埋头干活,眼看日子一天天步入正轨。结果,就出事了。
今天,她之所以会被大堂经理用五百块钱奖金打动,是因为,今天是女儿忘忘的一周岁生日。
忘忘全托在幼儿园,但夏温怡每天下班都会去看她。
昨天临走的时候,忘忘一直拉着夏温怡的衣角,大眼睛里都是泪,却硬憋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那么小的奶包,连话都说不清楚,却已经知道什么是离别,什么是隐忍,什么是依依不舍。
夏温怡看着她,眼泪差点掉下来。
最后,她亲了亲忘忘的小脸蛋,举着右手跟忘忘发誓,今天下班,一定会给忘忘买个生日蛋糕带过去,忘忘才开心地笑起来。
夏温怡不但想给忘忘买生日蛋糕,她还想给忘忘买条漂亮的花裙子,还有那只忘忘垂涎了好久好久的毛毛熊。
这些东西,她大概估过价,最少得要五百块钱。
所以,大堂经理把钱一给她,夏温怡就答应了。
李姐帮夏温怡换好衣服,笑眯眯地说:“趁现在天还没有黑,你赶紧去医院看看手,如果没事的话,就抓紧时间去给你女儿买生日礼物。过了十二点,就是明天了,当妈妈的,一定要说话算数。”
“知道了!”夏温怡点头:“谢谢李姐!”
夏温怡和李姐刚走,男洗手间的门就被人推开,王书从里面走出来。
没有停留,他直接跟出去。
夏温怡出了夜总会直奔公交车站。
等她上了车,王书过去看了下站牌。
果然不出所料,往医院的方向向南,夏温怡却去了北面。
北面过去两站路,是一家汇家连锁大超市。
用手摸了摸鼻子,王书低头笑起来:“就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万一得了破伤风,或者右手废掉了,以后怎么跟我斗嘴吵架?而且,太省了吧?连出租车都舍不得坐,我买单行不行?”
自言自语完,他掏出手机打电话:“老板,我是王书。还得麻烦你一下,你能不能给夏温怡打个电话?就说让她必须去医院检查,做治疗,不光是手,还得看看脸,检查下眼角膜和耳朵,看有没有被打坏。她要不去,你们夜总会就不给她报销医药费。
不,光让她出示发票不行,你派个人去医院陪着她吧?就之前在洗手间给她包扎的那个大姐不错。对,现在就去。她如果敢找借口,就跟她说,万一脸残了或者手废了,你们夜总会就解聘她。好,我等消息。对了,以后尽量不要给她安排晚班,就算晚班,也尽量让她在八点之前下班。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