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远方问:“那你到底是要你主子的话,还是要听师傅的话。”
兰香答:“主子第一,师傅第二。”
远方问:“为什么不是师傅第一,主子第二?”
兰香磕头:“师傅,求你原谅徒弟。主子对徒弟恩重如山,徒弟又怎么能够背叛主子?这不是无情无义,牲畜都不如么?”
远方昂起头,笑了起来:“你主子的目光一向不咋地。但选身边的婢女,倒也不是有眼无珠。”继而道:“好了,废话少说,话入正题,说规矩。你入我门来,必须要遵守以下的规矩——”
不单单是兰香,众人也洗耳恭听。
远方咳嗽了一声。
端起一副道貌岸然的脸孔道:“你家主子出门你要跟从,命令要服从,错话要盲从;无论你家主子做什么你要等得,她所有的喜好你要记得,她对你的打骂你要忍得。还有,你家主子永远不会错,发现有错一定是你看错;即使你家主子真的有错,只要她不认为是错,那就是没错;即使她认为是错了,也是由于你做不好才使她犯错。——总之,‘你家主子永远不会有错’这句话永远不会错,对你家主子好,就是对为师好。”
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众人想笑,又不敢,只能死憋着。
兰香倒也老实,磕头认认真真回答:“徒弟记得了。”
冯润忍不住,笑了前仰后合,几乎没坐稳,要跌到地上去。还好落依和秋儿眼明手快,扶了她。
众人见她这一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除夕之夜,就在众人的欢笑声渡过。
翌日大年初一。冯润还在梦中,冷不防听到外面一阵阵喧闹,接着又是爆竹声,热闹非凡。
冯润皱了皱眉。
问伺候在一旁的落依:“外面为什么这样吵?”
落依回答:“主子,是侯爷和大公子带着府里上下老少,到宗庙祭奠祖先来了。”
冯润这才想起,以前小时候,每年的正月初一,爹爹冯熙总会带着家人到宗庙祭奠祖先,——之所以说小时候,是因为冯润在定州六年,回平城才几个月,又进宫三年,在这近十年的时间里,她没到过宗庙祭奠祖先了。
如今府里上下老少都到来,可没人通知住在宗庙里的冯润,可见爹爹和大哥已不把她当为冯家人。
也许,在爹爹和大哥的眼中,她跟外人已没区别。
爹爹和大哥的冷血,冯润不是不黯然神伤的。
冯清到西厢来的时候,冯润已起床,洗漱完毕,坐在院子里懒洋洋的晒太阳,一边看着兰香喂鹦鹉。
阳光明媚,落在人身上有说不出的暖和。
冯润正闭着眼睛假寐间,忽然听到有人道:“二姐在这儿晒太阳哪,好不惬意。”
冯润不用睁开眼睛,也知道是冯清。
也没理会她。
冯清走到她身边,施了个万福:“五妹向二姐在请安拜年来了。”见冯润没回应,也不客气,在旁边一张椅子坐下。笑道:“许久没见到二姐,二姐清瘦了不少。但傲骄性子,倒跟以前一样没有变。”语气莫不带着嘲弄。
冯润仍然沉默。
冯清有点儿沉不住气。她在观音禅院带发修行一年,日日念经拜佛,人成熟了不少,很多时候都能够控制住自己的脾性。可见到冯润,就想起以前跟她的恩怨,心里就冒出一股仇恨之火,愈烧愈烈。
完全控制不住。
恨不得把冯润除掉而快之。
看到冯润如此冷漠的态度,冯清更是怒火中烧。但脸上却保持着优雅的笑容,声音努力维持平静,娇笑了一声道:“二姐,最近我拜读司马迁的《史记》,看了李斯列传,有颇深的感慨、感想、感受。”
冯润继续沉默。
冯清又再道:“李斯年轻时曾在郡里当小吏,看到涸藩里老鼠吃脏东西,有人或狗来时,受惊而逃。后来李斯走进粮仓,看到仓中老鼠吃屯积粟米,住大屋子,不担心人狗惊扰。于是李斯认为,人也同老鼠一样,有出息与没出息,皆因由所处的环境而决定,——也就是说,一切是命中注定,哪怕再不甘,也无法改变事实。”
冯润睁开眼睛,看了冯清一眼。
一年多没见到她,她比以前丰腴了些,身材袅袅婷婷,精致的一张小脸红晕初绽,美目流转生辉又泛着高贵之气,樱桃小嘴娇艳若滴,无形之中已有了少女的诱人风情。
冯润淡淡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是涸藩里的老鼠,而我则是粮仓中的老鼠?”她装作听不懂冯清要她认命的意思,一本正经道:“嗯五妹,起不到你的学问越来越好,比喻倒也贴切,赞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