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责骂她?难道五姐是爹爹的女儿我不是?”像想起了什么,又再道:“对了二姐,爹爹连你也骂了,说给你一条贱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还异想天开回宫?——二姐,爹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不能回宫了?就是病好了,也不能回去了?为什么?”
冯熙这番话,莫不是要通过冯令华的嘴转告冯润,让她断绝回宫的念头,冯令华不明白,冯润是明白的。
冯润叹了一口气。过了半晌,才轻声道:“我走出宫门的那刻,就没想到要回去。”
冯令华问:“为什么?”
冯润道:“我已回不去了。”
冯令华又再问:“为什么?”
这次冯润没回答,而是道:“七妹,你再问多几个为什么,恐怕你在宗庙罚跪不是三天,而是三十天了。”
“为什么?”冯令华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你别问这么多为什么好不?”冯润无奈:“你年纪还小,有些事儿说了你也不明白,再长了三五岁就懂了。”
冯令华嘀嘀咕咕:“再过两个月,我就满十三岁了,不小了。”
冯润看她一眼:“你废话这么多,再罚跪几个三天,恐怕《女诫》都没能抄写一半。”——想当年,拓跋宏可是罚她禁足一个月,每天罚跪三个时辰,每天用鲜卑文和汉文各抄写两遍。
而冯令华,三天才抄写一遍,而且说罚跪,在正厅跪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跑到西厢来跟冯润发牢骚了。
到宗庙罚跪的,都是由李婶儿监管。
李婶儿向来都是看人下菜的。
如果好惹的主儿她这管得严些,不好惹的主子就管得宽些,如是天不怕地不怕连天王老子也敢去拔下几根胡子拿回家逗蛐蛐少心缺肺没心眼的冯夙,李婶儿则是连管都不敢管的,偏偏到宗庙罚跪的多数是他。
不过这次李婶儿监管冯令华,也太放松了。
简直就是由了她,不闻不管。
冯令华也乐得轻松自由,在西厢里缠里冯润跟她说话。“二姐——”她道:“白日我在宫中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惹太皇太后和主上生气了?”
冯润道:“就是不生气,心中也是不快。”
冯令华愁眉苦脸:“二姐你说怎么办才是好?”
冯润安慰她:“你是有口无心,太皇太后和主上不会计较的。”
冯令华噘嘴:“但五姐会计较。”
冯润道:“你不用管她,又不是什么事儿。以后她若欺负你,大不了再跟她干上一架就是了!反正干一架也是干,干十架也是干,她又奈不了你何,若你软弱了,她会得寸进尺。”
冯令华一拍手,大乐:“说得也是。”
她跟冯清作对,闹到水火不溶地步的话,对她大有好处。冯润想,如果这样,那冯令华就逃过一劫,只要不进宫成为拓跋宏的嫔妃,就不会成为下一个她,或是下一个冯姗,成为继续保持冯家权贵地位的牺牲品。
不和的姐妹俩,如果在宫中发生内讧,这是太皇太后不愿意看到的。
这时候冯令华的婢女似云道:“主子,时候不早了,你再不回大厅里抄写《女诫》,恐怕三天后回到府中你就无法向侯爷交差。”
冯令华嘟哝:“爹也太过不近人情了!大过年的,竟然赶我到这儿来罚跪抄《女诫》。”
再不乐意,也得去抄《女诫》。
冯令华刚走出西厢门口,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高大俊美,五官如工笔细琢完美得像是自画中走出来的年轻男子,手中捧了一个药碗,由远而近走来。
冯令华顿时瞪大双眼,像个呆瓜那样的盯着他看。后来似云如此形容:“主子惊得一愣一愣的,一脸红晕,两眼泛出蓝绿色的精光,眼珠子差点儿都要掉下来了,好不恐怖。”——但当时的冯令华并不觉得。
待那位年轻男子走近了,她大着胆子问:“喂,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你呢?”年轻男子的目光扫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问:“又是谁?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叫冯令华。”冯令华忙不迭自报家门:“是冯府七小姐。”
“原来是七小姐。”年轻男子咧嘴,轻笑一声:“幸会,幸会!”脚步却没停下来,走进了西厢。
冯令华一点也不矜持,跟在后面追着叫:“喂喂喂,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年轻男子像是没有听到,径直往冯润房里走去。
落依刚好自房里出来,见到年轻男子,笑道:“远公子你来了?主子刚说有些倦,想上床歇会,你来得刚好。”
年轻男子捧了药碗,进了房。